男子的话,令白瑜陷入沉默。
孟子昂之所长,在于水利之上。
正因如此,他对东陵山川水文自是十分熟悉。
东陵乃水之乡,数条江流贯/穿疆土,汇入茫茫大海。
而河流带来的,不仅仅是水运便利,以及两岸的生机盎然。
这是一把双刃剑。
只要稍加利用,便成为杀机。
就比如这次的江北大水,之所以泛滥成灾,使得江北受损如此严重,主要是因为大雨导致水位暴涨,最后决堤。
东陵数条大江大河生生不息,就算没有大雨,只要在适当的地点进行破坏,那么整个东陵,都可成泽国。
到时候东陵失去的,绝不仅是土地和粮食。
还有千千万万百姓,以及四通八达的陆路。
甚至连水路也因此不能再用,整个东陵彻底瘫痪,唾手可得。
倘若孟子昂通敌,那么给东陵带来的打击,必然致命。
这个道理,白瑜不会不明白。
然而白瑜心中的惊天骇浪,很快就平息。
他很笃定地说:“你不会,倘若你想要那样做,在北燕攻下北疆五城时,你就做了。”
男子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与以往的平静姿态截然相反。
像是在嘲笑白瑜天真,也像是刚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待笑声歇止,他的眼眸忽然变得隼利异常:“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时北燕势头正盛,我去谈条件,岂不是轮不到我出价?”
“但是现在不一样,北燕人吃了亏,打了败仗,但他们生性残暴,睚眦必报,必然不会放过复仇的机会。”
“我这时与他们交涉,非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顿了顿,男子拔高音量。
“到时候我想要秦丰业的狗头,就要秦丰业的狗头!想要他秦家死绝!他秦家就得一个不剩!”
说到这里,男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那恨意似滔天怒浪,倾世灭地!
他咬着牙,紧紧咬住,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
他的身子也随之颤抖,那是连血液都会沸腾的极致恨意。
一经显露,再难克制。
然而白瑜一句话,就让这份恨意,仿佛有了归处。
白瑜凝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孟兄,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守了那么多年,因此失去所有,你还要守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