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这位谢家的小姐已与从前大不相同。眉宇间的忧郁淡了,却又常能在她毫不在意的随性和笑容下瞧出悲伤的影子。
初见时那个藏在忠义侯府里鲜少露面的少女,不论怎么不开心,终究都还是爱说笑的。
整日里都是围着郑合宜打转,前前后后、期期艾艾,仿佛只要他开心,便什么都是好的。后来的她是令人意外的机智灵敏,围猎场中在他耳畔说出的那几句话,至今想起还觉得心胆生凉。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又让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慧和大胆。
默了片刻,颜子骞放下袖子道:“今后还是少出门吧。外头危险。”
对面的人却恰从百无聊赖中生出一笑,“说点我不知道的。”
那副笑脸乍一看轻松随意,可他所见全是麻木,甚至看透了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伤心。
颜子骞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欲言又止间,他索性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可还记得坠崖那日发生了什么?”
谢从安没料到他会说起这个,下意识眯了眯眼,忙用笑脸遮掩。
那些事情已在脑海中反复上演过多次。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逃亡,痛苦的记忆不用一瞬便能充斥脑海。
那日她又去看爷爷,才回到少丘山下,突然有人迎面袭来。敌人的人数多到心惊。她边战边退,发觉人多且杂,立场不同,场面混乱极了。
勉强辨出敌众友寡之势,她果断的一路向东,身边的影卫们从伤到死,渐渐的就只剩下婴癸会偶然闪现。
不知过去多久,她只记得自己跑到双腿失了知觉,只知道机械的逃命,胸腔里撕裂的痛楚超过了身上的伤,伴随着饥肠辘辘,渐渐耗光了所有力气。
她最后的意识,是自己坐在一棵无遮无避的大树之下。
秋风凛冽,从身旁发隙呼啸而过,冷热交替之中,一声声心跳震耳欲聋。她只是呆呆的坐着,不知自己应该害怕还是担忧。
深秋的树林很美,就在她觉得死在这里也不错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韩玉拉起她,开始了又一程的逃亡。
谢从安掐断回忆,笑着踢了下脚尖,“还有些印象。很多人,挺乱的,难辨敌友……”
“所以你要知道当心!”
意外严肃的语气,让谢从安突然注意到了眼前的这对眸子。
同样是幽然的黑,同样是盯着她看,比之从前,好像也多出了几分不同。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在看不见的日子里有了变化。当读出了偏执的一刹,谢从安心里一慌,脑海中竟然冒出了另一个人。
她迅速眨了眨发酸的眼眶,撇开头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