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的曹旋在哥哥的庇护下一直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磨难挫折,最近却吃下了他这二十几年来不曾受过的苦,先不说身体受创,不能安心将养,就是基本生活,也都难以保障,整日游荡街头,餐风露宿,饥寒交迫度日,为了掩人耳目,虽然兜里有钱却不敢去稍加享受。几日下来,二人不但衣衫褴褛,而且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加上故意不去清洗头脸,已经是活脱脱一副花子样,只怕就是徐淑婉过来也未必能认出是他。
曹旋看过袁老三的惨状后,心中思潮翻滚,经过一夜的思考,心里的千头万绪逐渐明晰起来,荷花、小六子的死,袁老三的被打,肯定背后有某种联系,自己也不用去像侦探那样,到处勘察现场,逻辑推理,那样不仅耗时耗神,还容易误判跑偏,当下要做的就是把八方道给他拔了,把赵清泉给他灭了,这样八方道背后隐藏着的黑手就会走到前台来,可以直接和他短兵相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另外,为袁老三和伍子报仇的事不能耽搁,他们被打,因自己而起,必须尽快给他们一个说法。赵清泉既然是江湖人,事从江湖起,那就用江湖的手段,在江湖见。
曹旋原来领着的一兵一卒,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兵,凭着二人之力想要在戒备森严的中都城干些事情出来,那是相当有难度的,而现在要对付的人又是中都城内地下组织的带头大哥,不仅自己身手了得,而且手底下有百十号弟兄,若想动他,势比登天。
眼下曹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依然和马平盘桓在八方道总坛附近,观察着这里人员出入的情况,若是赵清泉出来就远远地跟在身后,掌握他的行动轨迹。
曹旋和马平这一天在八方道门前的蹲守,也算小有收获,上午的时候他们听到有两个走出门来的道徒在聊天,二人说坛主听闻丢失的乾坤圈在城里出现了,有人拿着去当铺典当,被掌柜的给赶了出来,坛主得知情况后上门询问,还扇了掌柜的几耳光,问他既然知道东西是自己的为什么不把东西留下,或者把典当东西的人当场按住,让人来报自己知道。掌柜的没想到自己因胆小怕事没敢收当竟也招来麻烦,赶紧把典当人的衣着、相貌、口音和坛主说了个详细,让坛主深感意外的是此人貌似借道友名义上门买迷香的那人,坛主听后颇为忐忑,给众道徒传下话去,撒开人手去外边寻找一个大同口音的黑瘦汉子。曹旋和马平闻听后,知道赵清泉已经开始警觉,意识到马平是有意上门试探,日后二人在街上出现一定要谨慎行事,以免被人识破。
曹旋他们貌似发现了赵清泉的一处安乐窝,下午时分,赵清泉摇摇晃晃的从八方道的总坛出来,浑身酒气,不停的打着酒嗝,身后带着一个跟班,两人一前一后往巷子里走去,曹旋、马平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只见二人走到了一处小院门前,赵清泉抬手砸门,给他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妙龄女子,赵清泉进得门来,面露轻薄之色,和女子调笑几句,搂着女子的小蛮腰往屋里走去,跟班见二人进屋,把院门关上,在门外等候。曹旋二人等至日落西山,仍没见他出来,眼看着没有下手的机会,二人只好暂且离开,等来日再做打算。
曹旋心中惦记袁老三和伍子的安危,从巷子里出来,带着马平就直奔恒裕泰茶行,因担心有八方道的人在暗中监视,二人没有进去,远远的看着店铺和院子里的动静,被砸的店面基本已经收拾齐整,两个工人正不停的往外倒着打砸后的垃圾,二人在暗处观望了很久,在掌灯时分看到有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走出院门,郭子送至门外,和郎中千恩万谢的道别,曹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袁老三和伍子二人都挺过来了。
一连数日的蹲守,曹旋和马平已经基本掌握了八方道道徒的活动情况,总坛里平时聚集着一二十个人,随时待命,若是有事,坛主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倾巢出动,无事时这些人就在院子里喝酒打牌,由于八路军管治甚严,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来惹是生非;偶尔会看到有些鬼鬼祟祟的生面孔被慈海从门口接进去,用不了多久便又匆匆离去,应该是前来购买赵清泉手里的黑货的;已经引起马平注意的“鹞子”中间也来过两次,每次待的时间都不是很长,看来他来这里要不是传达指令,就是接受命令,不过看着慈海每次毕恭毕敬送到门口时点头哈腰的样子,多半是来传达命令的;还有二三十名道众,每天早上不见来总坛,晚上的时候就都回来了,在总坛稍作停留就又散去,看样子这些人是在大街上搜寻曹旋和马平的下落,每日晚间回来汇报情况。总体来说,八方道还算是一个管理规范,纪律严明的组织。只是曹旋和马平给他们玩了一招灯下黑的把戏,这些人每天像无头的苍蝇般乱闯,却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赵清泉的生活比较有规律,他每日上午都来八方道总坛,看样子这里交易的那些非法物资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每次都是他在的时候才有那些生面孔进出,而且时间基本都集中在上午。曹旋和马平把他喜欢光顾的茶楼酒肆,家庭住址,暗室的住址,都已摸得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