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糟了。”高力士心里边嘀咕边望着贤淑妃,表情里满是大祸临头的埋怨。
出乎意料的是玄宗很镇定,微笑着说了声:“还是去慧贤宫吧,朕好久没有去那里用膳了。”
“起驾慧贤宫!”随着高力士声音响起,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忙点了灯笼,几个小太监赶紧收拾地下的宣纸。玄宗与贤淑妃并行着向御书房外走去,走了两步,玄宗回头对高力士说:“把画收拾好!”高力士一惊,头上不禁冒起了冷汗,他从刚才的话里分明听出了一种杀气。
“遵旨!”高力士应着声,摸了摸怀里的画,小腿不禁有点发抖。忙传御厨房为慧贤宫备膳。
慧贤宫里有了一种难得的温馨,宫院内外皆弥漫着过年的喜庆。在整个用膳的过程中,玄宗都面带笑容,话不多,但给人一种亲近的轻松感。
只有贤淑妃的第六感觉和高力士的心知肚明判断出这瞒天过海笑容背后的不开心。
“难为你为朕做的棉夹袄如此合身。”晚膳后玄宗穿着贤淑妃准备盘扣子的黄色绣龙夹袄说。
“我这粗拙针线哪比得上宸妃妹妹的巧手,她给皇上缝的过年的棉袍和夹袄才叫绝伦,上面绣的龙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玄宗有一种心被揪起的感觉,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了。脱下夹袄说了声:“朕想把今年所有的折子看了,不给年留尾巴。”便挪动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慧贤宫,贤淑妃看着玄宗落寂的背影,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这时,玄宗猛回过头说:“从今后贤淑妃到御书房不用再通报,通达无碍方显家人之情。”
贤淑妃忙谢恩,高力士一句:“奴才晓得!”在沉沉的夜幕里响亮而冗长。
走过紫宸宫,隆基听到从宫墙里传出的低沉的笛声,不禁放慢了脚步。这是采苹压到最低的吹笛声,但还是飘进了玄宗心中,玄宗心乱如麻。似乎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到御书房,玄宗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御书房和为迎过年而挂上的灯笼和添上的灯烛,心里反倒有了一种更深的孤独与寂寞。
坐下来,看了看案头宸妃用隶书抄写的《金刚经》,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这本他每天早朝前默诵《心经》后必读的经典带给他强大的心之力,伴他度过了一个个处理朝政的智慧之旅;他又拿起旁边武惠妃用隶书抄写的《道德经》,这本他每天午时必读的经书,让他的心在繁忙的政事之余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他正欲打坐默诵《心经》,却见高力士引着贤淑妃径直走进来了。
“夜寒风凉,贤淑妃不在慧贤宫歇着,来此做甚?”
“臣妻怎忍心皇上孤衾单枕伴寒夜?自惠妃走后,皇上度过的这样的夜晚太多了,好不容易宸妃能与皇上琴瑟和鸣,却为何又要这般折磨自己?明天即是年三十,圣上心情舒畅,大唐才会国运昌盛。天下没有解不开的心结,也没有过不去的心坎,皇上有什么难心事儿可说出来与臣妾共斟酌,万不可这般闷忧忧伤了龙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