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二十余丈,此处水声已小,中年大汉停步转身,山风渐疾,吹得他衣服咧咧有声,长发飘舞,他昂然而立,湛然若神。
杨应尾趋步上前,躬身一揖,说道:“大叔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中年汉子又凝目看他一眼,和声说道:“小兄弟,刚才在那小店中,人多不便,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身上所穿的衣物,是从哪里来的?”
杨应尾身上穿的,是义父王一鸣的衣裳,略有些小,他几次动念,想要另外买身衣服,最终还是作罢,因他穿着义父的衣裳,仿佛感觉义父就陪在自己身旁。
现在,这位中年大汉询问起他身上衣物,杨应尾心下先喜后凉,暗暗想道:“这里已是在崆峒山中,时隔七年,这位大叔竟然能认出义父的衣服,莫非是哪位师伯到了?若是师伯,他这样问我,那义父他......定然是不在崆峒了。”
他屡遭大难,心思已是非常细腻,略一转念,便说道:“晚辈身上的衣物,是一位长者所赐。大叔尊姓大名,晚辈应当如何称呼?”
当杨应尾说到衣物是一位长辈的时,中年大汉双目中精光爆射,有如霹雳之前的闪电一般,不过转瞬即逝,待杨应尾讲完,他缓缓说道:“我的名字叫王驰威,你说的那位长者,现在是在哪里?”
这时,在杨应尾心中,九成九已经断定,面前的人,便是义父跟他说的二师伯神拳无敌了,他胸中那股亲近之意更见稠密,然口中依然说道:“久闻王大叔七伤拳法通神,不知能否试演一拳,让小子长长见识?”
他没有半点江湖经验,也不知这样说话,会让人误认为是在挑衅,可是,此时他两眼中的亲近诚恳之意,却是明显之极。
王驰威深深的看了杨应尾一眼,也不答话,抬头见前方道路左侧,有株高达三丈的大松树,那树干约莫有大海碗粗细,便走了过去,一声长啸,宛似晴空春雷,雷音未毕,一拳打在树干上。
那松树中拳,却没有丝毫摇晃,跟着,王驰威两掌齐出,拍在松树上,但听得轰隆一声,杨应尾觉得眼前青翠晃动,大松树的上半截平平飞出,摔在一丈开外,只留下了半截树干。
杨应尾凑上前一看,见树心中一条条通水的筋脉,已大半震断,有的扭曲,有的粉碎,有的若断若续,与义父当年所说,完全是一模一样。
杨应尾此时哪还有半分怀疑,他朝王驰威双膝跪倒,纳头便是一拜,说道:“二师伯,我是杨应尾,我义父他......”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哽咽。
王驰威弯下腰,将他一把拉起,杨应尾见二师伯眼中,尽是相询之意,知道他记挂义父,便先将雪夜山顶遇袭,义父独战东方剑与酒色财气,他骑马坠入悬崖的事情,草草说了一遍。
王驰威听他讲完,浓眉深蹙,过了半晌,他对杨应尾说道:“我也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应尾,我们先去玄圣宫,等到见了你师祖和大师伯,你再细细说吧。”说罢,就带着杨应尾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