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少年从楼上下来,大步走到杨重梧桌前就要坐下,杨重梧忙道:“兄台,这里有人了,哎,你,你.......”他鼻子中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与柳依萍身上发出的一般无二,再细看那白衣少年,虽头带四方巾,身穿士子服,可那眉眼口鼻,分明就是柳依萍啊。
柳依萍一撩衣襟坐了下来,低沉了声音道:“你什么你,杨兄,你且坐下,我们对酌三杯如何?”杨重梧又惊又喜,喜的是柳依萍出去一趟,由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变成了貌比潘安的书生,惊的是她的确像极了正儿八经的少年书生,说话的声音、语气以及举止神态无不惟妙惟肖。
柳依萍在外行走,因形貌过于出众,甚感不便,故而经常女扮男装,省去了不少麻烦,刚才她去后院取了衣物,这悦来饭庄楼上就是客栈,便上楼找个没人的房间换了衣服下来,虽然还是貌相脱俗,可一换上男装,却无需忍受那种众人目光灼灼之苦了。
三杯酒后,柳依萍红晕上脸,更增丽色,便停杯不饮,荤菜一律不吃,只吃些青菜豆腐和糕点,杨重梧几次劝她吃些鱼肉,柳依萍哂笑道:“杨兄,你怎地像个女人似的,如此婆婆妈妈?”杨重梧便红了脸,不敢再说了。
午饭用完,二人上马继续向东而行,因他们都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再驱马疾驰,两人并马而行,一路之上,柳依萍指点风物,高谈阔论,杨重梧听她谈吐隽雅,见识独到,不由得更是倾倒。不知不觉便已进入阳泉境,杨重梧问道:“这名字有些稀奇,是不是城内有泉水名为阳泉,因此而得名的?”柳依萍道:“杨兄,阳泉有泉五处,终年涌漾,润泽一方,所以名为漾泉,口口相传,现在就变成阳泉了。”杨重梧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柳姑娘,你比我还小着好几岁,怎么什么都知道。”柳依萍微微一笑道:“杨兄,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杨重梧在马上偏头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岂非就在看一本绝世好书?”柳依萍心念一转,知道他在说自己便是颜如玉了,白他一眼道:“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原来也会讲这种轻薄话。”杨重梧见她收敛笑容,心中微震,忙也端色正坐,若是被柳依萍认定是个登徒子,扬鞭催马而去,那他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踢雪乌骓虽快,可追不上人心,同样也追不到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