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有吩咐,建宁协助是应该的。”
老太太这才看见床榻上也躺着一个浑身包裹的人,这模样和施芥何其类似,但显然能看出不是施芥。
当着沈如卓的面祖孙两人也不好说话,相顾沉默片刻,就看郎中忽地扑通跪到了地上。
“草、草民参见县令大人!”
沈如卓从来到北三县,就是和陆建宁打交道,平时就待在县衙,然后今天和白凤鸣交了一手,都快忽略了,在普通百姓的心中,即使是六品县令仍然是高不可攀的另一个层面的存在。
官与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
沈如卓看着跪在地上的郎中:“免礼。”
郎中这才颤巍巍站起来,方才他竟然把县令大人当作是陆小姐的赘婿,幸好这话没说出来,不然真是找死啊。
有了郎中这一打岔,尴尬的气氛冲淡了不少,沈如卓说道:“我留在这里守着,大小姐还是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如今人已经救出来了,无论最后是死是活,陆建宁都做了她能做的。她没有食言。
陆建宁看着沈如卓,钱她已经付了,如今药物也已经送来,她能做的确实已经有限。
“大人最好从县衙调些人手。”陆建宁建议道。
谁知道白凤鸣经此一役,会做出什么事来。有备无患总是没错。
沈如卓点点头:“我明白,多谢大小姐提醒。”
他一直都称陆建宁为大小姐,算是十分尊敬了。不然他作为县令,直呼陆建宁其名都可以。
陆建宁走到老太太的跟前:“祖母,走吧。”
她搀扶老太太走到门外,却对车夫说道:“将老太太送回去。”
老太太却瞪她:“你还不随我回家?”
陆建宁不吱声。
老太太又气怒了:“难道施芥一辈子不醒来,你就要守着那医馆一辈子?你到底有多糊涂?”
陆建宁抬起头望着老太太:“祖母,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
她的心里很难过这一关。
老太太说道:“那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老太太一生中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她很难对这种事再有动容。
“别忘了你的身份,”老太太苦口婆心,“你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守在夫君的床前,一直陪着不管事。你终究要面对现实,你是陆家的继承人。”
老太太自己难道不是这样过来的吗,一切以陆家利益为重,其他的都不重要。
也都可以被放弃的。
话音刚说完,老太太猛地瞥见陆建宁的眼眸亮亮的,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老太太险些误以为自己的孙女哭了。
陆建宁几乎从来没哭过。
这次当然也并没哭,她只是目光被月光浸染,亮的惊人罢了。只听得她缓缓开口说道:“世间普通女子皆可为之之事,陆家的女子却偏偏无法去做。祖母啊,这是责任还是诅咒?”
老太太心脏都似乎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