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大小姐平时看不出热络,姑爷您出事之后却这般担心,寸步不离地守着您。”
这几日陆建宁的确称得上衣不解带地照顾,甚至没有假手他人。柱子都只能在旁边站着。
当然,除了帮施芥擦拭身体的时候。
都已经是夫妻了,大小姐为何还这般避讳肌肤之亲呢?
施芥靠在床头咳嗽了一阵子,“大小姐只不过是不想欠了我人情罢了。”
施芥了解陆建宁,知道此番多半是因为他护着她坠崖所致,真要说陆建宁突然对他情根深种,那也真不太可能。
换成另一个,为了维护她坠崖,陆建宁恐怕同样会亲自照顾。
“不,大小姐待姑爷一定是不同的。”柱子坚信。
施芥想着昨日陆建宁问他的问题,“去拿纸笔来。”
柱子一看施芥手都还不稳当,就开始要纸笔:“姑爷,您这又是做什么呀?”
施芥一边手帕捂住嘴,“叫你拿你就拿……咳咳。”
柱子赶紧去准备纸笔了,不然这位病娇主子又得多咳半个时辰。
纸笔拿来之后,施芥艰难地咽下口水:“先扶我坐起来。”
柱子把施芥搀扶到桌前坐下,施芥伸手,给自己把了把脉,片刻后他松开了手。
这具身体现在还能活着真的是奇迹,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他想要回陆宅,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下个月。
他艰难地提起了笔,笔尖落到纸上的那一刻,却不出所料地歪斜了出去。
他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柱子看着揪心:“姑爷您还是别勉强了,不如等身子休息好了再画。”
可是施芥等不得,他重新喝了一口参茶,含在喉咙里许久。
感觉四肢的力气稍微聚起来了一些,才慢慢地重又提起笔,在纸上勾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苏县令,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脸。
这张脸不是属于他自己记忆中的,他也没有见过苏县令。或者说,没有见过苏县令真人。
施芥提笔一点一点画出来,那张脸逐渐在成型。
他上辈子见过苏县令的画像。
贴在北三县每一处寻人的启示栏上,许多人路过,却都摇着头离开了。
因为贴的太多了,施芥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都不可避免地看到过这张脸。
那个画像,是上一世的沈如卓身死之前留下的。
施芥松开了笔,笔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