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雅主动提出借钱给厂里,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高兴之余,我说晚上要请厂部的人吃饭,庆祝修造厂全面复产。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皮衣皮裤皮靴,手里提着大头盔的小伙子,裹着一团冷风走了进来:“龙哥请客,千万别把我落下。”
我闻声转身,疾行两步,重重擂了来人一拳:“什么风把你小子吹过来了?”
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是我的兄弟卫大宝。
卫大宝经常给人吹嘘,说自己和“龙哥”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我很讨厌“龙哥”这个江湖气十足的称呼,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以后不许这样叫我,不然和你断绝关系,兄弟相忘于江湖,誓不来往。
大宝压根不吃我这一套,说兄弟兄弟,有兄有弟才行,想绝交,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弟弟我同意了才能算数。
大宝说,“龙哥”这两个字他叫起来顺口,能证明咱哥俩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能表达兄弟对你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深情厚意。
听听,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面对大宝的无赖相,无论什么样的警告和威胁都没用,我没办法,只能随他的便。
体制内的人对这类事比较敏感,一个年轻干部,在机关单位里,如果整天被人“龙哥”、“龙哥”的喊来呼去,迟早是要被领导叫去谈心的。
幸好,我参加工作时年龄小,无论在哪个单位上班,打交道的基本上都是年龄比我大的人,只有我叫人家哥的份,很少遇到叫我哥的人,所以“龙哥”这个称谓,到目前为止,使用者只有卫大宝一个人。
我自己也没想到,短短三四年之后,“龙哥”这个名号,会在古城煤老板的圈子里叫得极响,成了我林某人的代称。
卫大宝说和我是过命交情的兄弟,这话倒不是吹牛,我至少救过他半条小命。
我俩是同一批被招工到榆树坪矿的,一起参加了新工培训,又一块被分配到运输队当轨道工。
当时,我还没过十六岁的生日,卫大宝更过分,他比我小一岁,才十五岁就当了矿工,严格来说,我和他都是童工。
大宝是当地人,家就住在矿区南边的山坡上,步行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回家,骑摩托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榆树坪建矿时,征用了大宝他们村几乎所有的耕地,和村里签了协议,未来十年内,村里的适龄青年,在矿上招工时有优先权。
我和大宝参加工作的时候,榆树坪矿刚投产不久,产能正逐渐释放,每年都会招收大批新工。
当地农村的年轻人,只要愿意,都能到矿上上班,从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端上国企正式工的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