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行业的形势不仅没有好转,还有继续恶化的迹象,榆树坪矿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在来省城的路上,高明成闲聊的时候说,如果积压的将近二十万吨原煤运不出去,最多再支撑一个月,榆树坪矿就得限产,全矿职工就要实行上一休一制度,也就是上一天班,放一天假。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杨树林和程四苟知道,修造厂的账上,有好几十万的现金闲着,我怕他们会打笔钱的主意。
杨树林不会做的太过分,有可能在矿上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开口向我借钱,但最终会归还的。
我怕的是程四苟。
这家伙向来不讲理,常常会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他强行调用修造厂账上的资金,我基本上没有招架之力。
作为分管财务的副矿长,随便找个借口,强行划拨下属单位的资金,很容易就能做到。
修造厂连续亏损了好几年,累计亏损额早就超过了百万元,亏的这些钱事实上是由矿财务科买的单,要不是有榆树坪矿托底,修造厂早就破产歇业了。
修造厂这几年亏掉的钱,并没有作为坏账处理,始终在财务科的资金往来账上挂着。
程四苟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他可以用归还矿上垫付资金的名义,强行把修造厂在内部银行账户上的资金划走。
修造厂的客户,主要是矿务局内部单位,资金结算和往来,走的是内部银行渠道。
如果程四苟霸王硬上弓,强行划走了厂里的资金,到时候我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就算有杨树林力挺,估计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程某人手里,杨老大在别的矿领导面前,向来是一言九鼎,霸气侧漏,唯独在面对程四苟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硬不起来的感觉。
从本质上说,程四苟不是个讲理的人,而且他也没想过要和谁讲道理。
就算拿着和矿上签的《承包经营合同》找他,估计他也会不理不睬,甚至会嗤之以鼻。
最稳妥的办法是,让修造厂在内部银行账户上的资金余额,永远维持在低位,从内部单位结算回来的货款,最好在到账当天就想办法转出去。
要让大家继续保持以前对修造厂的印象:钱永远都不够花,账户里始终都没有余额。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回到了铁路大厦。
乘电梯直接到了八楼的北方工贸公司,还没进门,就听到高明成和赵军的笑声。
军哥正在给高明成吹嘘自己当年在莫斯科的辉煌,把我拉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和高矿长谈妥了,娜莎和运销科长正在起草合作协议,一会把协议草签完,弟兄们中午好好喝一场,把王平宁那小子也叫过来。
我没说话,眼睛看向了高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