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暑气来临,燥热如同一头远古野兽在大江南北肆虐,自然亦让南阳的人躲在屋内不愿出行。
就是在此种恶劣天气下,刘季有些不太情愿的在大树底下与人话别,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顶着烈日与番君别将梅鋗话别。
刘季道,“与梅将军攻胡阳、降郦、析二县,连退秦兵,何其壮哉,不忍与将军分离,结束此快意人生。”
梅鋗亦道,“与沛公相约攻秦,梅鋗三生有幸,无奈任务在身,不得不在此话别。”
刘季和梅鋗又互相肉麻许久,才默默看着梅鋗引兵离开,向北而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刘季回过神后命大军即刻拔营,沿丹水向武关浩浩荡荡而来,在武关山外安营扎寨。
根据张良的建议,安营扎寨后不必急着攻武关,而是将收编而来的胡阳、郦、析三县的秦兵进行训练磨合。
日夜操练一是休整兵马,尽快在大战之前将杂合之兵训练成一把利剑,二是可以不断给武关施压,给武关守将造成心里干扰,如此将这股准备一举攻克武关,直捣咸阳的态势传到赵高与二世的耳朵里。
在安营扎寨的第一天,刘季便亲自送魏人甯昌使秦,此种举动令甯昌着实感动一把,对自己择遇英主而感到庆幸,眼泪差点流出来。
作为一名楚使经过简单的盘查后便通过武关,沿着丹水一路向西北而去,过峣关直奔咸阳。
八月的燥热已经袭遍咸阳的每个角落,包括那连绵不绝而又巍峨高大的宫殿,火辣辣的太阳悬挂高空,照的宫殿外每个行人都一路小跑,只要能跑进长廊像是捡回一条命似的。
巍峨的皇宫正在被烈日烘烤,在一处雕梁画栋的寝宫内一名高大的男子身穿黑色的长袍斜躺在榻上。
长袍薄如蝉翼,乃蚕丝制作,镶着金色边,凉凉滑滑的蚕丝并没有让这个男子感到一丝凉意,豆大的汗珠依旧源源不断的从皮肤里渗出。
男子有些愤怒,冷哼一声,吓得两旁有些打盹的侍女一个激灵,立刻加快挥动扇子的频率。
瘦弱的侍女舞动扇子快了些,弄乱一撮发丝,打在汗如雨下的额头,遮住眼睛,男子怒道,“贱婢,拖住去斩!”
那名侍女惊恐的道不出,一直到拖出寝宫之门,才发出颤颤巍巍的饶命声,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小,小的细不可闻。
男子很愤怒,“为何丞相还不来?”
侍女有些惊恐,颤抖的银铃声回答道,“陛下,丞相在给陛下准备礼物……”
二世胡亥挪动庞大的身躯,有些不悦,“再传丞相入宫。”
皇宫外的一座丞相府内,十步一亭,百步一阁,假山流水,香花异草,但这些景色在赵高的眼里已经失去第一次看到的兴奋。
失去初入丞相府的激动,此刻的他在后花园正在和一楚使交流,本该进皇宫见二世的他,此刻被此事彻底缠住脚。
楚国使者始成道,“秦主力已在赵地尽数覆灭,咸阳被克迟早之事……”
赵高眉头紧皱,眼珠滴溜溜直转,“沛公当真欲与我分王关中?”
始成道,“沛公乃仁义长者,不愿见咸阳生灵涂炭。”
赵高道,“沛公可曾言,须我如何做?”
始成从怀里取出青铜圆筒,双手奉于赵高,“分王关中之约,尽在于此。”
赵高接过,见腊封尚完整,开启之后取出一帛书,乍看眉头紧皱,再看额头渗汗,最后一抹微笑自嘴角浮现,在脸上如涟漪般荡漾开。
赵高看向左右道,“挑选上好客房,楚使一路舟车劳顿,请楚使好生安歇,待吾思虑如何答复沛公,定亲自答复楚使。”
始成心中有些惧,素闻赵高残忍歹毒,内心忐忑,随侍女入客房后却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