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必败,为何不降?”
章平没有回答,反而道,“郦将军为何不召降?”
郦商笑,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些欣赏章平这种镇定的态度,明知大势已去,他居然依旧很坦然,即使他的内心已经焦急。
郦商笑道,“已无路可逃,吾为何招降。”
章平看着身旁的雪,已经是红色的,被血彻底染红,章平脸色很平静,长叹一口气,“郦将军并不愿杀吾。”
“何出此言?”
“平与郦将军厮杀百十回合,始终未曾用全力与平拼杀,汉军尚有弓箭手,如千人齐发,平安能立于此。”’
郦商没有说话,而是哈哈大笑。
章平继续道,“郦将军,如非生擒平,雍汉交戈恐早已止兮……”
郦商眼眸中流出欣赏之意,爽朗的一声大笑后,开口道,“汉已占据三秦大地,雍亡势不可逆转,既如此,商为何多造杀戮……”
嗤的一声,章平的关中长枪插入雪中,“感郦将军此言,平就擒,愿将军善待吾雍卒,皆乃击胡之勇士也。”
郦商笑道,“三秦已归汉,皆汉之臣民也……”
雪非常应景的停,似乎风亦不愿再努力的呼喊,一场暴风雪突几的消失。
艳阳高照,使得公元前205年的正月,即汉二年的正月有些不太寻常,看似暖阳高照实则清冷。
较之下雪,更加的寒气逼人。
投降,是个令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任何人不愿意承认失败,比起胜利,承认失败更需要勇气。
不一定怕死才会投降,身为帝王之家,总是身不由己,即便这个雍国才初建数月。
章平不怕死,所以他与郦商拼杀到底,宁可最终无兵可战而被俘虏。
亦不愿如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那般投降。尚有一战之力,但胜算不大,便选择投诚……这与死战到底,于战斗中不敌而被生擒有着很大的区别。
一个自愿归顺而降,一个心不愿而身体被俘。
章平看着留下的车辙,盯着一望无际的雪原,章平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忽然有种错觉,似乎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或许这是曾经走过的地方,可他确认,此绝非他与姚卬由漆县败逃至北地郡的那条路。
章平忽然感到很冷,他感觉自己在囚车里,实际上郦商没有让他坐囚车,而是挑选辆不错的车驾,以雍国太子的身份押送,并没有上刑具。
郦商率军亲自押送,浩浩荡荡的红色汉军向南进发。
车驾越走,周围的环境越加熟悉,章平确信已经进入关中,进入曾经的内史郡,沿着泾水向东南而去。
忽然章平觉得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何没有自杀,为何要被俘虏,如果自己的兄长章邯听闻自己被汉军俘虏,是什么心情,他会为自己而降汉否。
章平不知道,但他可以确信的是章邯是个极有准则的人,不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如果当时不是秦二世和赵高的压力,章邯不会投降,既然已投降给一个击败他的人,他不会再投降一次,章平确信章邯绝不会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