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尚未染红天空,太宰便怀揣心思前往黥布的宫殿,黥布的宫殿不是常人可以进,尤其是后宫。
太宰能进去,黥布听完太宰转述的汉使随何之言,黥布默然许久。
“大王,是否见见?”
黥布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看着一株海棠花失神,直到太宰再次开口,他才开口,“命谒者传汉使。”
随何见到黥布没有急着劝其从汉,先来家常话试图拉近距离,然后才开门见山,拿出一帛书,交由中涓转递,“汉王使臣恭敬进书大王御前,吾窃以为大王所为奇怪,为何与楚如此亲密?”
这句话有点明知故问,可黥布见其认真的模样,又不太想,汉王不可能遣一个没有见识和格局之人。
黥布还是耐着性子言,“吾随项王北上救赵,西征入关,得以裂土为王,楚于布有恩,自如兄弟,寡人北乡而臣事之。”
闻言,随何心中暗喜,终于上道,“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北乡而臣事之,必以楚为强,可以托国也……”
言至于此,黥布情不自禁的点头,只听随何的语气中透着质疑,紧接说道,“项王伐齐,身负板筑,身先士卒,大王宜悉发淮南兵,身自将之,为楚军前锋,此为北乡事之,然今发四千人,遣将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汉王战于彭城,项王未出齐也,彼时大王宜骚淮南之兵,渡淮河,星夜兼程,日夜助项王会战于彭城下,然大王抚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垂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于人者,固如是乎?
大王不过提空名以乡楚耳,实则欲厚自托,臣窃以为大王不可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强,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背盟约而杀义帝也。”
随何直接点出黥布的死穴,做臣子的不去救助,那肯定会遭受怨恨。
一口气说这么多,随何发现黥布脸色有些复杂,一会青一会红,似乎触及黥布一直刻意隐藏的事情。
随何在说杀义帝之事,完全没有将其不义之事和黥布沾上半点关系,好像义帝之死和黥布无关。
虽然黥布是受项羽之领取,但这个事他还是不太愿意承认。
黥布转过身,那眼眸之光似乎在催促随何接着说下去。
随何非常注意拿捏倾听者的情绪,“然而项王恃战胜而自强,汉王却能收诸侯,而还守成皋、荥阳,凭借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边境要塞,楚击汉于荥阳,如还兵,中间隔着彭越略控之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欲战则不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劳民伤财。
楚兵至荥阳、成皋,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能攻,退则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以恃也。假使楚胜汉,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强,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
随何这数句鞭辟入里的话,渐渐让黥布的鹰眉微微有些紧皱,他自己的确也知道北面事之,事的不怎么样。
黥布没有亲自将兵助项羽伐齐,别人或许不知原因,但黥布自己心里清楚,义帝之事只是个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