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如跗骨之蛆,陶老太君却无可奈何。
她如今瘫了,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生死皆不由她。
陶明煌看着眼睛瞪得老大,想说话却无法开口,腥臭口水流了满脸的陶老太君,他道:“母亲,火化不疼的,您只需忍一忍,痛苦很快便能过去。您也能见到爹,见到我娘。”
陶老太君眼睛瞪得已经血丝密布,眼角龟裂,可她的诉求无人得知。
出去拾柴火的族人陆续归来,柴火很快堆积成能躺下一人的柴堆。
陶老太君被抬上去放好,族人们手持火把,在柴堆周围点火。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电闪雷鸣间,瓢泼大雨落下。
火光微弱的破庙,突然火光四起,明亮如昼。
-
薛府门外。
陶夫人坐在交椅上,她从白天等到黑夜,等来倾盆大雨,却没等来娘家人开门迎她进去。
他们,是她最后的希望。
可是,他们却将她拒之门外,视她为蛇蝎猛兽避之不及。
陶夫人被大雨无情拍打着脸,雨水模糊她的双眼,她看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薛府,想到死去,尸骨不全的儿子,想到彻底消失在京城的北安侯府……
“呵呵。”陶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一阵摩挲后,她从胸口处的衣襟里拽出一条白绫。
白绫已经湿漉漉。
这是她从陶府离开时,特意带的。
本来是想留给瘫了的母亲,没想却是她自己用了。
陶夫人拿着手中白绫,提起交椅,她一步一步朝着薛府走去,抬脚上了台阶,最后停在薛府匾额下,她抬起头来,借着雷电寻找着什么。
“我这一生,本就不值得。虽出生皇商世家,母亲早逝,爹爹娶了继室,于我鲜少关爱与教导。后娘不待见我,对我疏于管教,持家之道更不消说。”
陶夫人甩动手中白绫,想让其绕过房梁,虽然失败,但她不放弃。
“一朝入了北安侯夫人的眼,本以为能脱离压抑的薛府。不曾想,婆母只是惦记丰厚嫁妆,谋算我的嫁妆养侯府。婆母不喜我,对我更是日日敲打刁难。
好在夫君是良人,待我极好。可惜,夫君命薄,早逝。”
一次次失败后,白绫终于成功穿过房梁。
陶夫人看着垂落下来的白绫一端,她抓住,打死结,抬脚踩上交椅,将头穿过白绫,脖子挂在白绫上。
交椅踢翻,失去支撑物的薛莺绾身子晃了又晃。
“老爷,莺绾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