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空虽远离皇宫,来到福积寺修行,但京中发生的大事,却瞒不过他。
皆空无奈的看着苏倾玥,他这个皇孙女,简直是找他讨债的,“老衲如今已是出家人,凡尘事已是身外事,老衲不能过多干预。若是牵涉太多,沾了因果会遭天谴。”
苏倾玥哦了一声,她也不惯着皆空,一把扯下他的遮羞布,“单凭你我方才所言,你就已经破戒沾了因果,你觉得你逃得过佛祖的惩罚吗?”
真的放下前尘往事,还会与她谈及姜夕政一脉的生死?
老东西真的是,又老又狡猾。
你说他腹黑狡诈,可他又是站她这边的。
你说他心肠好,偏偏又置自己儿子一脉生死于不顾。
虽说姜夕政一脉确实该死并无无辜之辈,可皆空难道就罪不至死吗?
未见皆空,她以为二十年前的巫蛊之案,太子府满门皆灭,乃是因为皆空人老糊涂,被姜夕政忽悠哄骗,才犯下弥天大错不可挽回。
既见皆空,便已明白,二十年前的巫蛊之案,太子府满门被灭,何其无辜。
皆空在皇位上坐得久了,对至高无上的皇权越发看重,深得民心的太子便成了他的挡路石、眼中钉,哪怕巫蛊之案疑点重重、漏洞百出,皆空还是纵容姜夕政屠尽太子府满门。
为的,便是巩固皇权,不容许任何人挑衅他的天子之威,身为太子的亲儿子也不许!
至于事后皆空为何突然将皇位让给姜夕政,自己剃发出家为僧,就不得而知了。
皆空真是拿苏倾玥没辙,想说她两句,又想到她出生便没了爹,娘亲又死得早,唯一的哥哥又小小年纪被送去陈国做质子至今未归……,愧疚便如毒蛇将他紧紧缠绕,是他欠她的,是他做的孽……
“我写封书信,你替我带下山,亲自交到他们母子手中。”皆空不愿苏倾玥手上沾染太多的杀戮与因果,只得出此下策。
苏倾玥也不在意,她催促道:“赶紧写,写完我还有正事要办。”
书信到手,苏倾玥拿起檀木盒子就要起身离去。
“小心陈国。”皆空看着苏倾玥,他出声解释道:“陈国对大夏一直虎视眈眈,视大夏为其囊中之物。攘外必先安内,若是陈国不除,大夏国内绝不能乱。
你二叔一脉命该绝,但大夏百姓何其无辜,不该受战火波及,流离失所。”
苏倾玥已起身,她低头垂眸朝皆空看去,咦了一声:“老和尚,你在教我做事?”
皆空摇头无奈笑道:“皇爷爷不是教你做事,只是叮嘱你。”
“既是出家人,为何又要贪恋人世情?”苏倾玥眸子凉薄淡漠的看着皆空,他是她的皇爷爷,她是他的皇孙女,可他们却是这世上最陌生的两个人,“你不配做我与哥哥的皇爷爷!”
这话诛心,却也是血淋淋的事实。
皆空独坐良久,风起,吹得菩提树簌簌作响,他觉得冷,却不愿起身。
炉子上的茶水滚烫,水蒸气咕噜咕噜的从茶壶里翻滚,顺着壶嘴溢出来,茶香怡人,却无法牵动皆空那颗满目疮痍的心。
“呵呵。”皆空对着空气笑出声来,他笑得讽刺,“姜化元呐姜化元,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以为你法号皆空,便能四大皆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