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不够怜爱,让我在那里遭受到非人般的虐待与折磨。”姜渊的口吻十分的平静,平和得就像不是在说他的亲身经历,那些苦痛也不是他的过往一般。
“同我一样饱受折磨的,还有其他国家送来的质子。非人哉的生活,是我们所有质子的日常。但我们这些做质子的,也分个三六九等。”
怎么个三六九等法,姜渊显然不想过多的谈及,他只说:“在每一次被折磨得快要失去理智和意识,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我都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滔天的恨意硬撑下来。
我想:我不能死啊,我若是死了,谁为父王平反呢?巫蛊之祸不是父王的手笔,他不该背负骂名和尸骨无存的命运凄惨荒谬的死去。
于是,我一次次的撑着,哪怕我已遍体鳞伤,哪怕我身上的肌肤无一处是好的,哪怕是我旧伤添新伤,哪怕被打断的手脚才痊愈又被敲碎——”
姜渊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猩红着眼,好似那些经历就在眼前,“我一直撑着,与同为质子的朋友相互打气,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可惜,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任凭我有再大的求生意志,还是无法避免。
我终是在陈国为质的第十五年,死在大雪纷飞里。”
苏倾玥听到这里,明白后来发生的事,姜渊想必是不知道的。
“同我一起死的,还有我的朋友。”姜渊提起故友,瞳仁轻轻颤动:“我是被沉湖,溺死在冰湖中,然后被随意丢弃在大雪地里。而他,是被烈火焚烧,饱受痛苦与折磨死去,死后连尸骨都无法保全。”
苏倾玥听到这里,眸子微微眯起。
如果没出错的话,姜渊口中那位故交好友,便是容瑾了。
原来——
二人竟是这样共生的!
容瑾的肉身被毁,他的灵魂无处藏身,只能寄生在姜渊身体里。
联想到这里,苏倾玥朝姜渊看去,她想问问姜渊:你是真的死去,还是只是暂时昏迷?
苏倾玥想知道是容瑾夺舍而生,还是姜渊真的死去。
若是容瑾抢夺身体,那么姜渊的魂魄极有可能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苏倾玥沉默片刻,她还是问出口:“兄长是真的死了,不是短暂昏迷?”
姜渊听了,愣了一瞬,但还是点头:“我死在那个冬天,我为质的第十五年。”
苏倾玥听到这个回答,她懂了。
姜渊是真的死得透透的,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挽回的余地。
而容瑾大限未到,地府不收,所以才借姜渊的肉身还魂。
所以,她是指望不上姜渊,还是得亲自询问容瑾了。
苏倾玥意识到的问题,原身自然也意识到,她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姜渊,脑子飞速运转,努力的消化姜渊说的话。
“阿兄,你当真是死在陈国了吗?”原身不信,毕竟容瑾可是等比例长大的阿兄,他也是亲口承认他的身份的,这可做不得假。
可阿兄又亲口说:他已经死于陈国十五年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身懵了,也傻眼了。
在得知容瑾也许不是自己的阿兄时,她并未感觉欣喜,她只觉毛骨悚然。
她十分肯定容瑾的皮囊就是阿兄的,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