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好几个手机,犹如实地演练无人机的蜂群战术般,围拢过来。
贺鸣尚在愣怔间,深知不要与这些非理智群体交锋纠缠的景春莹,已拽着他的风衣袖子,二话不说往外走。
先前那个“吹哨”的粉丝,人高马大又身手灵活,几步跨出,阻挡景春莹,胳膊肘正撞在景春莹的左肩。
景春莹吃痛,夹着的一撂宣纸,落了一地。
薄似蝉翼的纸页,在墙角鼓风机的吹拂下,如鹅毛与雪片般,腾空而起,越过挤挤挨挨的嘈杂俗人,往宽阔的前厅飞去。
贺鸣回过神来,轻轻挣脱景春莹的拉拽,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同时掂量着分寸推开大雷的粉丝们——机器人的手臂,要是真的使劲,别说强壮的女生了,就是套马的汉子,也得被搡个跟头。
这时,负责维持秩序的展馆保安已涌进来,签售台后的雷峰塔,唯恐众目睽睽下再出个什么负面新闻,忙站起来,阻止粉丝们的过激行为。
贺鸣紧紧护着景春莹,在保安的帮助下,快步离开,直到身处展馆外的台阶下,转头看时,仍有骂骂咧咧的粉丝举起手机拍他俩。
“册那,小姑娘疯起来哪能噶结棍额,”保安大叔用上海话感慨了一句,然后好心地劝景春莹,“惹不起躲得起,你和你男朋友再走远一点,就算减轻我们工作压力好伐?里面那些宣纸,我去帮你捡,你们在门口岗亭里等我。”
景春莹点头应了,往岗亭方向去。
走了一小段,才反应过来,贺鸣仍紧紧地环绕着自己。
她动了动肩膀。
贺鸣赶紧松开她,没说话,却又执起景春莹的手。
很快,模仿人类细密触觉的皮肤,将感知回传贺鸣的“大脑中枢”:景春莹的五指,微调位置后,回握住了他的手背。
没有人类心脏的ai男人,此刻产生的所有拟人化的澎湃激情,都涌向头颅中的芯片。
贺鸣真怕,因老化而报过警的芯片,就地炸了。
好在,二人走进岗亭的阴影中时,景春莹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放开贺鸣的手。
从双肩包里掏出iPad的女孩,偏快的语速里透着抓到灵感的兴奋。
“我知道参赛的项链应该怎么设计了,我要马上把线稿的轮廓,画下来。”
贺鸣仍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仿佛回到去年中秋的夜晚,看景春莹在路灯下给自己画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