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善和纯恶并不会存在于真实的人类身上,”孟流景尽可能将话说得婉转,“人因有千面而构成人,他从前为善,所以死后有村民为他悼念,他从前作恶,所以死于自己的贪心,一切结局都是有迹可循。”
当扈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懵懂:“人类都这样复杂的吗?”
“人性幽深难测,你以为的复杂,不过是因为对人性不够了解而产生的错觉。”孟流景边说边偷偷看向裴清光,裴清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飘飘瞥了一眼,孟流景坦荡地朝裴清光笑笑,问道:“依掌柜之见如何?”
“我不知道,”裴清光拎起酒坛猛灌一口,“说什么人性幽深难测,说来说去不就是那几种人,为善的,伪善的,作恶的,善恶掺半的,善大于恶的,恶大于善的,洞察人性没什么了不起的,重要的是见过种种人性,依然守住自己本心。”
当扈小声嘟囔道:“可再好的人心里应该都起过恶念,照这么说岂不是人人都是坏东西。”
“不要看他想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裴清光伸手揽住当扈的肩膀,“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那村长这种算什么?”当扈仍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关于他初经人事时感受过的善和历经劫难后发现的恶。
裴清光和孟流景对视一眼,默契地谁也没再开口。
毕竟他们没见识过村长的善,面对这个问题也只能说些难听的话,与其让当扈陷入更深的迷茫,倒不如留白这段故事。
当扈会在人世间长大的,到那一天,他自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