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冬,大雪
这几日天越发的冷了,整日里都在下雪,南枝想着外面的景色好,便开了窗。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陛下,可只能看一会儿,若是被太医知晓了,臣妾可是要挨骂的。”
沈砚已经很虚弱了,他的呼吸很慢,很吃力,南枝想,或许现在死去是最好的结果,好过他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沈砚不敢死。
传位给沈渠地诏书就压在他的书案上,温国公拿来的时候沈砚发了好大一通火,他说,“你们就这么盼着朕死吗!”
温国公自然不敢称是,但是他的眼神、姿态都在告诉沈砚,陛下,你可以殡天了,这个王朝不需要你了。
沈砚的母亲是温国公的女儿,先帝做太子时她是太子妃,先帝登了位她就是皇后,她的儿子居嫡居长,这就是世家女子的一生,永远是最高位,只可惜她生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儿子。
沈砚擅画,擅琴,诗文做的也好,他唯独不爱勾心斗角,他曾说,我可以做一个画师,可以做一个乐工,甚至贩夫走卒我也是愿意的,但偏偏,我是一个皇帝,天下千万百姓的命压在了我身上,若是有来世,我情愿做一个农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离这京城远远的。
南枝很想告诉他,陛下,即使是贩夫走卒,是农夫,也是要吃饭的,可是现在这世道,不是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
菩萨你什么都可以答应他,这个可不能答应他,他这种锦衣玉食惯了的公子可不懂底层百姓的苦。
不一会儿,沈砚睡着了,南枝轻轻地将窗户关上,默默地离开了紫宸殿,在门口,她遇见了沈渠。
南枝现在没心思与沈渠争辩,直接便想走,谁知沈渠拽住了她的衣袖。
小小的孩童仰着头,红着眼,“贵妃娘娘,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一个忙?”
这么小的孩子出生就失去了阿娘,现在连阿耶都要没了,南枝想起了她小时候,她蹲下来,轻轻的拭去了沈渠脸上的泪水,“你说,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父皇说你的眼睛很像我母后,你可不可以扮一次我母后,我父皇很想她的,大家都说我父皇快不行了,你可不可以在他死前骗骗他。”沈渠说着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小脸憋得通红。
南枝脑子里回荡着那句,‘我父皇说你的眼睛很像我母后’,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沈碣,他说,‘你的眼睛生得很好看’。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一颗棋子,是沈碣登位的踏脚石。
南枝最终还是答应了沈渠,他哭得那么丑,南枝怕再不应宫里就传贵妃娘娘欺负小太子了。
南枝穿上先皇后最爱的青碧色,梳着她最常梳的坠马髻,眉心坠了一颗小小的珍珠,她蒙着面纱,去了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