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如此说,平之便明白了。
这个男人,还是同以前一样。
不管内心对当年的选择如何后悔,可要是时光再重新来一遍,他依旧会那样做,也依旧会选择将母亲送走。
对此平之早已猜想过千遍万遍,故而没有什么惊讶。
她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推过去。
男人不解,“这是……”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却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说着她鞠了一躬。
男人伸手将铁盒拿走,并没有急着打开。
或许他可能猜到了里面的东西。
平之也没打算向他说明。
在自己走后,会有人帮他的,一应诸事她都已经安排好,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人而去。
平之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手掌撑着膝盖起身,又鞠了一躬,“天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男人转着轮椅跟着走了几步,亲自帮她打开门。
“我身子不便,就不送你了。”
平之点点头,最后在离开房间时,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慢慢将门合上。
两人视线被隔绝,也断了一切的未竟之言。
平之站在门外,悠然叹口气。
她知道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碍于身份和地位,以及他维持了一辈子的骄傲与自尊,这些绝不容许他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这些年在他的庇护下,自己能长成这副模样,其实他受到的压力也不小。
家族内部风云变幻,在当年那场事后,他被夺了权,流放在这个偏僻的小镇。
可他依然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给了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让自己不受任何影响长大。
这份恩情,她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
她也曾经问过自己。
有必要去追寻吗?
为了一个早已尘封的往事,为了一些早已湮灭的故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为了一切根本就不会存在的东西,将一个为了自己这样付出的人抛弃在这个荒凉的小镇,值得吗?
为此她一遍遍地审视自己是不是疯了。
午夜梦回时,她反复地做着那个梦。
梦里有一个女人看不清的脸,还有她愈加弱下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