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士的刀迎面而来时,王本可以御气抵挡,但难免会有死士趁虚而入,王宁愿生生挨下那一刀也要护你周全……陛下,你知道那一刀有多重吗?”
“……深可见骨,几乎断了王的筋脉……若是常人,恐怕右臂早就不在了!”
“王的右手……差一点就再也提不起剑来了。”
商宴心头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溯雪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的寒冷却足以凝聚成冰。
“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但如果我不说,陛下……你永远都不知道王为你承受了些什么,为你能活着坐在帝位上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听在商宴耳朵里却是如泛惊雷,商宴后退一步,双手攥紧了身侧的披风,身体微有些僵硬。
“你说什么?”
溯雪似是悲悯的看着她。
“陛下……八年了,你得以干干净净的做你的帝王,是因为王替你背下了所有的血腥和肮脏。你被万民敬仰,称颂你仁慈善良,而王,就注定要心狠手辣……可是现在,尊贵的陛下,你却要因为这一件事,而对王心生嫌隙,令王心寒吗?”
“……不是的……”
“不是……”
商宴艰难出声,溯雪却是漠然的垂下眼睑,显然不想再听她的回答。
溯雪清冷,向来极为克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何曾这样质问过她?
看来,溯雪的确是气极了。
恍惚之中,商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皇叔紧紧的拥她入怀中,刀刃嵌入肩胛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雨声越大,混着夜色淅淅沥沥的落入草木之中,滴答作响,灯火明亮的廊中却显得格外寂静。
“陛下?”
小福子忧心的呼唤着。
商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茫然的松开指尖攥紧的披风,放空的眼神不知飘向了何处。
溯雪说的没错。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越来越任性妄为,麻木冷酷了呢?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坐在这高位之上,脚下踏着无数枯骨。
也习惯了皇叔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而她渐渐惶恐的发现,她开始越来越在意皇叔的一切……利用她引蛇出洞一事,与其说她是恼怒皇叔的欺瞒,倒不如说,她是难过,是委屈……
而她却把这一切都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官员身上,把一条性命当成赌气的工具……她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
商宴掩在披风下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小福子暗叹口气,这溯雪也真是,怎么能这样扎陛下的心呢?
陛下对王的心思……
“朕没事……”
商宴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扶着廊柱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