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触动,商宴忍不住抬头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人来,究竟是怎样深情而细腻的男子,才会在历经战场的残酷杀伐之后,仍然温柔的从乱石堆中摘回一朵半开的花雏。
一直冷眼旁观的溯雪看着纳兰榭的动作,充满敌意的眸子里竟似是有了松动。
周围有骑兵经过,铁蹄铮铮,片刻的恍惚后,商宴终于找回了自己缥缈的思绪。
“朕是一国之君,岂会要这些花花草草的小玩意儿。”
推开纳兰榭递到眼前的手掌,动作虽轻,却让商宴心中有如撼动大山般的沉重。
出乎意料的,纳兰榭并未多做纠缠,只是顺从的将花雏收回,俊美异常的面上容色宽和。
“纳兰并未奢求陛下能收下,这一路策马,也只是想让陛下看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
四下无风,商宴心中却似初来那一日的黄沙呼啸而过。
“这花虽然羸弱,却于乱石黄沙中挣扎着存活下来,坚强隐忍,自有香气袭人。”
“就如同陛下一样。”
他的最后一句话极轻,几乎要淹没在马蹄声里,但商宴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纳兰榭……”
你这是何苦?
隐忍住鼻尖的酸涩,商宴竟是伸出手来从纳兰榭掌中抽走了那朵小花,纳兰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的掌心素白,衬得花瓣颜色越发喜人,将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商宴仔细端详着掌心中那朵花雏,小小的脆弱的一朵。
“即使生于大漠,困于乱石,也要忍耐坚强,心存希望。”
“既是纳兰将军的一番勉励之言,朕不论如何也当收下。”
商宴认真的说着,抬起头眼底全是清澈的笑意。
入夜,校场的中央燃了一大簇篝火,有裴虎的带头,不少将士都三两结群的围坐起来。
篝火旁烫了酒,烧了肉,众人一齐坐下,便没有了功名高低,身份贵贱。
头顶的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商宴坐在一边的石块上,看着场中的众人把酒言笑。
她裹了毛裘,虽然离篝火较远,也叫不上冷,捧着溯雪端来的热汤,商宴静静的坐着,内心竟是难得的安宁。
今晚是裴虎为纳兰榭的庆功宴,用纳兰榭的话说,就是借着芝麻大小的由头请顿酒喝罢了。
裴虎大笑着,也不反驳,却是全然把纳兰榭当成了自家兄弟。
西疆的酒烈,辛辣刺喉,商宴喝不惯,索性躲远了些,在场的都是武将,也并未拘束自己,相互举杯邀饮,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