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光倒流,那时刚出生的江蕴也护不住自己的母亲,但苏明樟不一样。
无力补救的事情最多只是伤感,但因自己过失而酿成的大错,真正会从心里折磨死一个人。
苏明樟不否认,这几日来,他真的有好几个瞬间,觉得自己该下去给父母道歉,但心中却有觉得有所牵挂,想要重新振作起来,两相拉扯下,最终便变成了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干坐着。
时而脑袋放空,时而脑中混沌,可每每早上,还要放下一切,理清思绪上朝,直到今儿再也撑不住。
平南帝听了他这番解释,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在很早的时候,他也听闻过苏明樟婚约之事,他还记得,后来他并未寻得那女子,于是多年未娶,直到今年才愿意重新开始。
若事情真如苏明樟所说,那他岂不是把那样一个害了自己一家的女人,当作愧对之人记了十年?
平南帝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也理解了他少有的失态,他心中觉得他这次状态像极了十年前,原来果真还是因为旧事。
半晌,他道:“十年过去了,你如今这个结论,确定是事实吗?”
苏明樟道:“确定。”
过去他没有想过,青姝提出来的一刹那,他也本能的不愿相信,但事实总是经不起反复的推敲。
这些日子,他脑中会闪过过去的种种细节,为何那日她会逃到半山腰的寺庙处?从花楼逃到那里,距离有多远,身后不见有人追,她一个弱女子当真能甩掉那么多人?
为何她入府后总想进书房伺候?说对识字感兴趣,却又没有真的学进去多少?
细节细数不完,但苏明樟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平南帝听到这声“确定”之后,沉闷地叹了一口气,“都是过去之事,如今大仇已报,你不可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
“别忘了,你还是大靖的丞相。”
平南帝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但他所说的,也都是在理的真话。
他出门前,给了江蕴一个眼色。
她既是苏明樟的身边人,想来是最有能力安抚好他的。
卢太医跟在平南帝身后出去。
他也一样,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只想训诫苏明樟让他惜命,但此时此刻,训诫之言又说不出口,于是全程保持沉默。
门一关,屋里只余下江蕴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