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不要逞强了,本来腿还没好,再崴一下还查不查案子了?”“你才是,这案子是我查的,你个半路出家的书手怎的还要违令不成?”“知令有误而不谏,非人臣所为。大人拖着这条腿非要去那陡峭处,本就是非要涉险,我不阻止才是辜负大人信任呢。”“越发能说会道了是吧?之前奉命都是装的,眼下违命才是真的,我堂堂金吾卫,难不成从未带伤上过战场?这点伤就要你一妇道人家代劳?”
李平阳和张峒道就这么蹲在灌木边上,为了谁爬个几步去看看那个灌木怎么回事这小事,你一言我一语地撕吧了起来。争执得正酣,李平阳眼尖瞧见背后一道人影,连忙越过张峒道的肩膀指过去:“大人,背后有人?”
张峒道正纳罕呢,转头就看到一个素衣女子躲在石阶上,目光透着些胆怯,隐隐中还含着几分落寞,见两人一同望向自己,吓了一跳,神态里透出几分怯意:“张大人?”
张峒道扶着拐杖站起来,上下打量一番面前女子后微微点头,神态坦荡中带着些许迷惑:“敢问姑娘是?”
李平阳轻轻捣了捣他,恨铁不成钢地小声提醒:“这位是那晚表演“隐者入山曲”的姑娘。”
那女子神态落寞地垂眼:“大人身份尊贵,当是不记得的。”
张峒道这下恍然大悟,走上前摆摆手:“本官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杜家门外捡到穗子的姑娘吧?你们怎的还未离开杜家?”
“主顾家中出了如此大事,官府衙门还要找我等一一调查。班主说在县衙首肯之前我们是不便离开的。”她垂着头答应了一声,转头望向李平阳,神态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张大人,这位是?”
按照道理,舞姬是不应当这样去询问张峒道身边带了什么人的,张峒道也没有义务要对她介绍任何身边人,但是李平阳能够理解对方忽然说出这句话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她走上前主动说道:“民女许氏,鲁东人,现为张大人身边书手,负责记录案情。冒昧问一句姑娘是?”
那舞姬见李平阳并无指责之意,松了一口气:“许姑娘客气,奴本是商州农户女,姓崔,闺名桃红,后因战乱与爹娘失散,不得已才只能进了这个班子,漂泊谋生。”
张峒道似乎对于崔姑娘的来历并没有什么兴趣:“你今日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本官?”
崔桃红紧张地绞动手里的帕子,好一会未曾言语,不知攒了多久的勇气,总算是开口说道:“奴前夜做了错事,心里分外不安,奴深知死罪大约是逃不过的,故而向大人自首。望大人能看在奴无心之过的份上,留一条性命。”
张峒道狐疑地皱起眉:“你且说来?”
崔桃红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我,我,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