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陈珂远进来就看到张峒道在叹气:“大人最近叹的气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这又是怎么了,今日进宫见了娘娘聊得可是不顺利?”
“姑母不愿我继续调查和州‘菜人’之事,只说着叫我留在长安,还用或可能要与吐蕃开战为理由让我不要分心,多多思考如何建功立业。只是我看这形势,这一年半载应当是打不起来的——我疑心姑母只是想要留我在长安。”
“眼下虽比起前几年好许多,然而远远不曾到飞渡关山的好时机,大唐元气大伤,此事逞强绝非好事,眼下还是应当休养生息才是。依照在下粗浅之见,大约还需要起码三年才行。”
陈坷远在张峒道身边坐下,帮他剪了一下烛芯,屋里登时更亮了一些,陈坷远轻轻挥去一缕黑烟,转头看向张峒道:“大人如何打算呢?”
张峒道眼睛黑亮的一汪,一点烛光落在瞳仁里,仿佛要从那黑色中烧出来一片火似的:“都到了这一步,凭什么不许我查下去?他们在长安,觉得仿佛这事情不过是死了些人,是不打紧的。”
“但是咱们是一块看过的,旁的也不说了,那水里的尸块之前是不是活生生的人?那孟家小姐、盛家公子又何其无辜?那些钉钉挂挂的尸体像风铃似的……他们都是大唐的子民啊!他们也不是叛军,不是贪官,不是小人,怎么能让他们不明不白死了呢?”
“姑母觉得这事情很小,封狼居胥收复失地才是大事情。”
“我却不这么以为,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不收拾坏人,等到自家被蛀烂了,那时候说什么都迟了——那事儿才过了五年,怎么仿佛已经不记得似的呢?”
陈坷远拍了拍张峒道的肩膀:“在下明白大人的心意了——可是到底不能忤逆娘娘的意思,大人打算怎么办呢?”
“今日我为自己留了个由头。我借口说自己看上一名江南女子,姑母允我娶这位女子做妾室,倘若最后实在无法,我就借着风流的名头去和州再查个清楚!反正这个名头最多就落下几句闲言碎语,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陈坷远愣了片刻后哑然失笑:“大人又编排李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