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杨一笑当下的心情便如此。
虽然这是一首描写流放归来的诗,但诗中描写的忐忑和怅然很类似,越是接近遗孤村庄,杨一笑的心情越沉重。
然而最终还是到了村子前。
杨一笑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村,而是先在村外四周观察了一番,发现此处选址极好,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最主要是占地颇大,民居已经建造完毕,并且房屋数量很多,最起码能住五六百户。
一水的青砖小瓦房……
每家都有坚固小院……
虽然还没进村,但是格局清晰可见,村里至少挖有五口水井,足以保证全村老少的吃用。
村子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座特别的建筑,隐隐能听到读书声,显然是孩童蒙学之地。
他对这一切颇为满意,冲着刘伯瘟点了点头,称赞道:“老刘做事还是细心,各种设施都很完善,遗孤们落户于此,生活方面极为便利。”
刘伯瘟也点了点头,并不谦虚自己的功劳,但是老刘随即开口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之事却要靠你,遗孤们要么老幼要么孤寡,你得拿出一个相应章程来,否则的话,她们将来的生活必然陷入困顿。”
杨一笑眼神一凛,声音不由自主带着杀气,问道:“你指的是有人会觊觎遗孤们的抚恤金?”
刘伯瘟再次点头头,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此乃人之常情,也是人性之恶,你知道的,我老刘看人一向以恶为先,人心的恶,有时只是一念之差便能作恶,而这些遗孤家中的抚恤金,却能时时刻刻诱惑某些人生出恶念。”
杨一笑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派一队兵卒过来,驻守在村子之中,谁敢觊觎遗孤,即刻挥刀杀之。”
哪知老刘却摇摇头,语气颇为无奈道:“你这是一时之计,这种办法用不长,兵卒可以驻守一年,可以驻守两年,但是你能让兵卒常驻十年八年吗?你能让兵卒保护遗孤一辈子吗?”
杨一笑顿时陷入沉思。
刘伯瘟继续又道:“还有,即便兵卒驻守又能如何,武力只能震慑心怀不轨的宵小,但却震慑不了吃绝户的自家人,那难道也挥刀杀之吗?那样做于理不合啊。”
杨一笑怔了怔,不由反问道:“此地全是遗孤,男丁全已战死,怎么可能有人吃绝户,女人们相互没法吃绝户吧?”
他这话尚未说完,自己已经有所恍悟,瞬间脸色若有所思道:“是了,我明白了,遗孤们手里的抚恤金,对百姓而言乃是一笔财富,虽然遗孤们家中的男丁战死,但是她们肯定还有各种各样的亲戚,一旦那些亲戚……”
杨一笑没继续往下说,但他脸色变的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