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喊她母亲?
……她没听错吧?
“就是可惜了母亲的嫁妆。听大伯家那小子说,箱子里有好几匹细棉布,铜钱也装了好大一罐子的。”
这回开口的是陆铁山,方才差点疼晕,此时脸色白得吓人,说话的声音也弱得不行,但那话里的母亲二字,却让顾新月听得格外真切。
顾新月上辈子活了三十来岁,到死都是个母胎单身狗。
童星出道的她,除了读书就是演戏,业余有些空闲时间,也是参加各种综艺。
后来不用读书了,就把空下来的心思都投入到自家公司里,别说生孩子了,就是谈恋爱她都没谈过。
可此时的她,却成了眼前仨小子的母亲。
不对……
顾新月猛地想到一件事,随后刚暗暗发红的眼圈,就瞪向陆元澈身边的襁褓。
“那是你家老四吗?”
顾新月小心的往那襁褓里看去,视线还没触及里面孩子的脸,心里就已凉了半截。
强抱婴儿最怕吵闹,她们在这说了半天话,那孩子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她忽然岔开话题往炕上看,陆元澈和三个儿子的脸色,便顿时也都暗淡下来。
“小妹已经昏睡三天不曾醒过了,前天勉强还能喂几口米汤下去,昨天……昨天没求到米汤,但是喂了两口温水她就不肯往下咽了。”
陆金山的话还没说完,炕上的陆元澈就已经别过脸拭泪,仿佛很怕顾新月多想,他擦了泪便赶紧转回来解释:
“这孩子是打娘胎里带的弱症,勉强养了这六个月,如今怕是……留不住了。”
陆元澈的哽咽里,透着无尽的不舍与自责。
若不是他一病不起,若不是他出门之前没好好交代儿子们,他们一房绝不会是现在这凄凉局面,他的小女儿更不会尚在襁褓就要撒手人寰。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可他偏又瘫在炕上,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儿子们因着半碗米汤被那些恶人责打,他都只能咬牙听着。
无尽的自责与悔恨,再一次的乱了陆元澈的心。
但这时候的顾新月,却拆散了炕上的襁褓,把昏睡中的陆小妹给抱了起来。
“母亲!”
三个小子惊得异口同声,想要制止却又都没动。
不是他们畏惧顾新月才有顾及,而是他们也看到了陆小妹衣裳被褥上的脏污。
气味很重的便污,屋子里的空气都有些不好。
顾新月虽对小孩子心存怜悯,但也到底是个没坐过娘的新手。
于是,她想了想就又把陆小妹放下:
“先打些水来给她洗洗,再找干净衣裳被褥给她换上。”
她说完这些,也没觉得把这种事推出去不做会有什么不对,因为她现在正要去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屋里能带走的物件,都收拾到一起放着,等我去分好了家,你们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