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赵学义终于道,“你可没有从前沉了。”
这话一说,赵启坤心里更加悔恨,即便家里再苦,遇到些大灾小难的,杨氏也没有让他受什么苦楚。
赵启坤还要说些什么。
赵学义道:“你歇歇吧!”
赵启坤将头靠在了赵学义的肩膀上,被刑讯几日,身子早就支撑不住,在儿子背上感觉到暖意袭来,他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那不过临睡之前,他还嘱咐赵启坤:“回家,直接回家……我想你二哥、三哥,还有孙儿……孙女了……去见见他们。”
赵学义在城里有落脚的地方,衙署专程给他们租的院子,大家都在那里歇脚,但是他不能带赵启坤过去,于是他寻了一家干净的客栈,要了间房,将赵启坤送了进去,又吩咐伙计请来了郎中。
赵启坤迷迷糊糊地睡着,恍惚间看到冯六拿着一碗药,掰开他的嘴直接灌了进去,然后耳边响起冯六恶狠狠的声音:“三日之内不能回来吃解药,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这药死的时候,可痛快了,全身每寸皮肤都要溃烂,先从你的舌头和嗓子烂起。”
赵启坤立即感觉到嗓子一片火辣,他想要喊叫,嗓子却好像被堵住了一样,他用尽力气,终于“啊”地一声。
赵启坤满头大汗地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刚刚是在做梦。
他身边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安抚他:“好了,没事了。”
然后郎中偏头去看赵学义:“一会儿清洗好了,你给他上药,作孽啊,赌坊那些伙计竟下这么重的手。”
“爹,”赵学义也道,“你觉得如何了?先生说你是心阳不振,刚刚给你施了针,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赵启坤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多了。”可不是好多了,逃离那个地方,至少不用再被打,但肚子里却有一碗能让肠穿肚烂的毒药。
等到郎中离开,赵启坤眼睛微转,装作不经意地问赵学义:“咱们怎么在这里?不回家去?”
“不回,”赵学义道,“咱家不在这里,在洮州。”
“洮州,”赵启坤念叨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叫上你二哥、三哥,跟我一起去救你大哥一家,去晚了,可能人就没了。”
“你大哥和侄儿病的厉害,全靠你嫂嫂在那照应着,我们的银钱在路上被人抢了,剩下的银钱不够给他们看病症的,说不得这会儿他们已经流落街头了。”
赵启坤将赵学义向外推:“弄点银钱租辆马车,我们现在就走。”
赵学义却皱起了眉头,那如山般的身子一动不动:“我不能走,至少得等两日才行。”
赵启坤瞪圆了眼睛:“怎么?连你大哥一家的性命也不管了?”
“我有重要的事,”赵学义欲言又止,为难地别开视线,“总之现在就是脱不开身,要不然我吩咐人与你一同去。”
“不行。”赵启坤急切地阻止。
如果随便找个人去了,他岂非要被冯家人弄死?他是不想害自己的儿子,可他也真是没别的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