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暴雪了,天黑的也早,刚走出南山,便看到从队里走出来一队人马,头前人手里举着几根火把,正在往这边赶了过来。
等双方两队人碰头,才知道这是队里知道他们上山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担心他们的安全,林东来就带着人,举着松油火把,冒着风雪去寻找他们。
而且,林东来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后林队里有一位老人,终于熬不住去世了,需要林有才这个队长回去主持大局。
“是能叔。”林东来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去世老人的名字。林根能,是林根生,林根才这一辈的老人了。
“咋是他?”林有才有些意外。随后,却又释然了,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到:“没想到能叔先走了,哎。”
林有才神情有些低落,语气里甚至带了点自责。就连种下紫冰薯的喜悦也瞬间被一冲而散。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叹了一口气,这年月,冬天就是老人的一道坎,特别是今年冬天,干冷不说,因为没有下雪,空气干燥。
队里有不少人都得了干咳的病,一入冬整个队里最忙的就是大夫张文汉,要是没有用绞盘木道换的朱楼队的草药,张文汉的药柜都要吃空了。
如果只是疾病,还可以治疗,真要治不好也不至于惋惜,看林东来的神情,林瑞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粮食的问题。
因为粮食分到了各家各户,队里很多老人为了节省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给自家的后辈吃,他们恨不得自己一天天的只喝热水,睡觉,最好能让他们冬眠,这样才能节省下来更多的粮食。
那位去世的能叔,家里三个孙子都是一顿恨不得啃一头猪的半大小子。偏偏家里除了他这个老人挣不太多工分外,儿子的身体也不太好,队里平时安排活,也都是把他跟妇女安排在一起,尽量轻松点。
整个家里真正能干拿满工分的也就是媳妇一个人,结对子的时候也都是兄弟几个帮衬着带着他们家。
可家里六个人,老的老,小的不但能吃还挣不了太多工分,就他们两口子挣的那点工分,日子过的可想而知。能叔虽然平时也能干活,身体也没病没灾的,毕竟年龄在那里放着呢。
如果说队里还有谁经常念叨大锅饭,恐怕就是林根能这样的家庭了。
如今一分开粮食单独开火,最怕困难的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在整个后林队,他们也是队里的倒挂大户了,账户上的倒挂每年都在增加,就没有还上过。
等林有才带着众人急匆匆的赶到林根能家里的时候,家里的孝子贤孙已经哭成了一片。
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林瑞瞬间心里一声叹息。
此时的老人眼窝深陷,脸颊无肉,一床单薄的被单盖在上面,凸显起来的都是骨头,估计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皮包骨头,完全已经瘦脱了人形。
说他就是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也没有人会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