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晏崇瞬间惊诧的模样,她暗自叹息果然墨怀臻昨天到现在只和自己的恩师温情叙旧了。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十来年未见,这时肯定百感交集。本来她也是打算多在山上盘桓一阵子,让他们好好叙旧,再慢慢和晏崇聊些往事,旁敲侧击打探一些想知道的消息,并且尽可能不让这位灰发萧然的老人担忧。
但现在木阅微意识到渐渐朝她心间聚拢的不安气息,甚至在这寥廓空间中不断逼压的危险气息,那种不详的氛围甚至就浮游在寰微书院上方,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身边。
一定有甚么她忽略了。现在她没条件磨蹭。
晏崇虽然不像墨怀臻和木赟那样是十年前那场强国运动的一线执行者,却独独是这两个人共同的授业恩师。如果危险正在逼近,他必然也不能幸免。
她没任何闪避目不转睛盯着晏崇,这位德高望重的鸿学博士身材颀长瘦削挺拔,让人想到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的那种树,气势峭樾,风骨卓烈。多年前木阅微去绛州拜访这位父亲的故人时第一眼看见他多少有些惊奇,晏崇的模样并不符合她想象中学识渊永造诣深厚的古代学究的印象。她有点纳闷自己温文尔雅的父亲怎么会给这样一个气质宛如古树的人当学生,虽然木赟具体的长相她已经毫无印象,但总有个温文尔雅的影子。
晏崇压根不像一个学者,倒是很容易让人想起古书中荆轲那样的剑客。面容清隽,身姿挺拔,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学识的出类拔萃是实打实的,所以当初听说晏崇想回瑶京她就邀请他到寰微书院给她镇场子。多年来书院学生都知道有两个院首,一个是温雅狡黠跟着那个扶苏山庄的华公子浪荡的月寰微,一个是这个让人肃然起敬的晏老先生。
晏崇清隽面孔一顿,敏锐看了木阅微半刻,再认真看一眼墨怀臻,放下手中茶杯,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寰微书院地处偏僻多不接世,但木阅微素来认定哪怕是关门读书的学子也得留神身处的环境,所以京中消息还是会源源不断传到山上的。苏家的事情晏崇肯定多有风闻,魏无讳通过云浩陷害云岙的事木阅微当场处理,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波折的重要性,所以晏崇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