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秀才为他求情,反倒惹得谭兆通不悦,认为他们结党营私,他不问其中情由,一律重罚,一人打了四十大板,有冤的秀才没抗住,三天便不治而亡。
这件事传到朝堂,谭兆通被十几个言官弹劾,他竟给皇上写了封信,将言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四处夸耀自己清正廉明。
皇上当时没有发作,却在院试之后将他贬出京城,后来他在任上办学有功,才又擢升回京。
由此可见,如果他敢写一篇文章拍朝廷马屁,谭兆通就敢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也就说这道题目,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裴修年甚至怀疑,这题目就不是谭兆通出的,甚至这几百名考生里,只有他一个人抽中了这道题。
他心中冷笑,幕后之人当真是阴险,让他坐在底号还觉得不保险,真是看得起他。
裴修年盯着题目看了一会,随后提笔在草稿上写下:“洛阳路上相逢者,尽是经商买卖人。”
想让他写士人,他偏要写商人。
他要写商人的奢靡之风,要写士人与商人的身份现今到底早已经互换,但最后还是要落笔于“勾结”二字。
如果写商人,那就是跑题,可谭兆通最恨结党营私,“官商勾结”自然也能搔到他的痒处,并不会给他太差的分数。
这还是这道题是他出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的出的,有人故意混进去的,就更好办了。
谭兆通也不是一个脓包,必然想要是有人故意刁难他,自然也能看出他将这题写偏也是无奈之举,而他文中所言“官商勾结”映射的便是朝堂中的官官相护结党营私。
到时他的脾气上来,只怕这案首之位还是非他莫属。
他再抬头,太阳已经西落,裴修年在诗赋之上本就没有什么造诣,只匆匆写了个平仄工整平庸的五言诗。
这次他依旧提前交卷,路过几位考官的时候,只听坐在堂上的知府大人轻咳了一声。
裴修年抬眼望去,见他正望着自己,眼神中净是复杂。
这位知府便是卓大人的师兄。
他之前府试便已经见过知府,更参加过他的宴会,两人虽没有多少交谈,但都心知肚明。
裴修年看他神色应该知道了他被人故意三次安排在底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考题的事。
但堂前不能停留,更不能与考官说话,他只能回以淡定的目光,然后快步离开了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