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赵氏却没有因为顾滟的话宽心,眉头依旧紧锁。
一旁的裴双双也劝道:“哥哥的年纪也不大,就算这次考不上也还能再考,我听说有很多四十多快五十的人的都还在考呢,哥哥跟他们比可真是太年轻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赵氏轻叹一声。
“娘,您到底担心什么?”顾滟忍不住问道。
赵氏深深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为娘自然相信年儿,可是只要想到谷家,想到咱们这一路上来遇到的杀手,我这心里就不安稳。”
裴双双立刻笑道:“娘,又沈掌柜还有王五他们送两位哥哥去贡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滟也没想到赵氏竟是担心这个,也笑着安慰道:“娘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又逢三年一次的会试。哥哥考试的地方又是贡院里,考生几千人,里外围了多少官兵,他们就算在丧心病狂,也不敢直接杀到贡院去的!”
“我心里其实也都明白,可总是不放心。”赵氏看着她,“你说,他们会不会就像是之前院试的时候一样,故意安排一些人难为他?要是在水里下毒呢?”
她这话听得裴双双一下沉默下来,就连顾滟都有些心惊肉跳,反手握住她的手。
“娘放心,我给哥哥和肖景都备了解毒丸,水壶里也装了不少水,他们都是小心谨慎的人,不会出差错的。如果真故意安插人为难……”顾滟声音发寒,“上次能查出来,这次依旧能查出来。正愁抓不住谷家的把柄,他们只要敢动手,这次一定会让谷家再无翻身之日!”
顾滟这事事有成算的模样,还是让赵氏稍稍安心。
看她眉头稍松,顾滟就哄着她吃了些东西,反正也不打算出城了,就干脆留在了赵氏这里,娘俩好好说说话。
裴双双的兴致却不怎么高,没有留下,带着香兰回了院子。
京城的贡院,自然比江南省的要精美宏大许多,可是考号里面的环境并没有比乡试好上很多,依旧是个狭窄空间。
唯一的好处,就是前面没有挡得这么严实,可走动的考监也多了很多,也就让人觉得压抑。
等考卷发现来,裴修年看过之后,这次没有急着做题,而是放到一边,把晚饭剩下的春卷吃了,给自己加了个夜宵。
吃饱喝足,他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裹裹身上的皮毛毯子,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月上中天,弯弯的月亮却十分明亮,银色的月光洒在整个贡院里。
考监在裴修年的面前经过,月光被他挡住,又在他走过之后重新落在考号中,银光一闪,竟带着几分肃杀。令半睡半醒的裴修年以为是利剑出鞘,立刻在半睡半梦中惊醒。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贡院里,他捏捏眉心,望了眼天上的月亮,倒真是像是一把弯刀。
这一下他睡意全无,点燃一根蜡烛,研墨铺纸,他举着笔却半天没有写下一个字,脑中老是闪过那如利刃出鞘的一闪。
裴修年只得放下笔,又捏捏眉心,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心神不宁。
他哪里知道,他眼前银光一闪没有看到的利刃出鞘,赵氏和顾滟却看到了。
赵氏和顾滟两人聊了许久,才刚刚睡着,顾滟就因为外放的精神力被触动而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