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镜司三处司使看着画押后的两张供词,神情晦涩。
审案无数,顾扶曦的视死如归瞒不过三司使。
“顾二姑娘。”
三司使把供词拍在案桌上,厉声道“按大乾律,施巫蛊厌胜,枭首示众。”
“你正值及笄之年,花季之年风华正茂……”
顾扶曦的头发凌乱不堪,当踏入皇镜司的牢狱之时,华丽的锦衣被剥夺,仅剩下一件仅能遮体的中衣。在那雪白的中衣上,几道被血染红的鞭痕横亘其上。
“三司使,就是我。”
“是我嫉妒怨恨顾荣,是我想置顾荣于死地。”
顾扶曦紧咬着不松口。
三司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昨夜的审讯中,椿萱院的荷露在慌乱之际透露了一件陈年旧事。顾二姑娘,不妨先听一听,再决定是否要毅然赴死。”
“荷露坦言,十五年前,陶氏所生之女不足百天就不幸夭折。为避免汝阳伯动怒,差她老娘使十两银子在城北贫民窟买了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女婴。”
“因女婴抓阄那日,连绵阴雨天骤晴,汝阳伯为女婴取名扶曦。”
“本司使知悉后,便派探子前往城北明察暗访,但十五年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加之荷露的老娘多年前病故,一时半刻委实难寻证据。”
“但依本司使之见,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确凿的人证物证,十余年朝夕相处母女相称,顾二姑娘心中应当自有分寸。”
“所以,信或者不信,顾二小姐随意。”
顾扶曦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失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幼时,她唤荷露的老娘赵阿婆。
在父亲为母亲置办的小宅子里,赵阿婆一人既要浣衣做饭,也得洒扫庭除。
后来,赵阿婆染病,撒手人寰。
母亲成为汝阳伯续弦后,便签了荷露的身契。
至此,荷露成了椿萱院的婢女。
在顾扶曦失神时,三司使抓起了供词,晃了晃,幽幽道“顾二姑娘,是否尚有未尽之言,或是需作修正之处?”
“若你对此供词确认无疑,那本司使便即刻启程,入宫向陛下禀报。”
顾扶曦置若罔闻,脑海里回荡着那句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确凿的人证物证,十余年朝夕相处母女相称,她心中应有数。
是,她有数。
母亲待她苛刻且凉薄。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不争气,是自己拖累了母亲,是世人重男轻女。
在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责骂打压下,她心甘情愿充当了母亲的提线木偶。
可现在,皇镜司的三司使说,她不是陶氏的亲生女儿,她只是陶氏花十两银子买来的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