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爷蓦地想起了沈和正花船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时,荣丫头在大哥面前斩钉截铁说的话。
荣丫头说,如若父亲再推脱,宁愿滚钉板走炭火路,敲登闻鼓女告父。告父亲纵容继妻苛待子女、告父亲伙同继妻算计原配嫁妆,告父亲私徳不修、为人不明、处事偏颇。
如今,怕是又要再添几桩罪名。
谋杀元妻,毒害嫡子。
“荣丫头,不可啊!”
顾二爷连忙道。
原先他只以为是荣丫头的激愤之语,不曾想,荣丫头心中早有丘壑。
顾荣眼神暗了暗,幽幽道“哪怕二叔已经知悉顾平徵的所作所为,还是决议袒护他,阻止我吗?”
袒护顾平徵,便是她的敌人。
顾二爷摇头,急切道“荣丫头,依大乾律,敲登闻鼓告御状,是要在滚钉板和走炭火路中择其一,活下来后,才有资格面圣。”
“你是女儿家,落的一身狰狞伤疤,这一辈子该如何自处啊。”
“还有,律法重新规定了十恶的具体内容。”
“一反逆,二谋大逆,三叛,四降,五恶逆,六不道,七不敬,八不孝,九不义,十内乱。”
“明眼人都知,这是在维护君臣、父子、尊卑、上下的伦常。”
“女告父,指不定还得受什么酷刑呢。”
“到时候,说不定小命都要丢了。”
“要不然……”
“要不然……”
吞吞吐吐的顾二爷咬了咬牙“要不然,二叔想法子跟走南闯北的行商讨要些鲜为人知的毒药,你把大哥和陶氏药了吧!”
“留大哥一条命就行!”
“痴傻也好,瘫痪也罢。”
反正,大哥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
顾荣眉心微跳。
顾二爷啊。
不仅大智若愚,还当断则断。
如果承袭汝阳伯府爵位的是顾二爷,或许……
可惜了。
“可我想让母亲九泉之下瞑目。”顾荣轻声道。
“二叔,当年母亲缠绵病榻被困汝阳伯府之际,外祖父母精心收养的远房侄子也落水身亡。”
“后来母亲亡故,外祖母承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唯余年迈的外祖,在群虎环伺中守着剩下的三成家产,扬州荣氏一门的族亲虎视眈眈。”
“母亲对外祖父、外祖母心有愧疚。”
“我守着荣氏家产的恩泽,自当有所回馈。”
“断绝父女关系,改随母姓,需要契机,恳请二叔万勿阻我。”
顾二爷道“小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