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处绝境,范文程亦不得不向满清势力低头,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自他背弃大明,那扇归途的大门便轰然关闭,深知一旦踏错,便再无回头之路,唯有在辽东这片异族的土地上苟延残喘,继续扮演着他所不愿却又不得不为的“包衣”角色。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藏匿于最不经意之时,多尔衮的崛起,如同一缕曙光,穿透了范文程心中的阴霾。
相较于努尔哈赤的粗犷与皇太极的冷酷无情,多尔衮以其非凡的政治智慧与包容并蓄的胸襟,在满清政权中独树一帜。他深刻意识到,仅凭马背上的武力,难以长久地征服并统治幅员辽阔、文化深厚的中原大地。因此,他摒弃了父兄的偏见与暴行,转而采取怀柔与融合的策略,尤其是对汉人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开始重用汉人智士,以图大业。
多尔衮深知,满人的力量虽强,但人口稀少,若欲逐鹿中原,必须依靠汉人的智慧与力量。在这一理念的指引下,范文程与宁完我这两位昔日的“汉奸”,却意外地获得了多尔衮的青睐与重用。他们不负所望,以超凡的才智与忠诚,为多尔衮的政治斗争出谋划策,成功助力多尔衮铲除政敌豪格,稳坐摄政王之位,进一步巩固了其在满清政权中的核心地位。
一日,多尔衮的目光聚焦于范文程,语调中带着几分敬意地问道:“文程先生,本王闻大同城防坚不可摧,与锦州相较如何?”在正式场合,多尔衮总是以“先生”相称,显示了他对这两位汉人谋士的尊重与信赖。
范文程躬身回禀,语气中透露出对大明城防的熟悉与敬畏:“禀主子,大明城池分级森严,锦州仅为卫城,而大同则为镇城,且为代王藩府所在,其规模与坚固远非锦州可比。大同城墙周长近二十里,以黄泥拌草夯实,高三丈八尺,底宽七丈六尺,外包双层青砖,固若金汤。”
多尔衮闻言蹙眉,忧虑之情溢于言表:“红夷大炮能否破其城墙?”
范文程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红夷大炮虽威猛,然其力尚不足以撼动大同城墙之根基。若强行轰击,恐需数月时光,耗费火药数十万斤,方有可能破城。”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惊,刚林更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造炮专家佟养姓迅速心算,得出结论:“以五尊红夷大炮每日发射两百炮计,确需百日之久。”
多铎闻言惊呼:“大同便需百日,燕京岂非耗时更久?”
范文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红夷大炮虽难破城墙,但城门却非其对手。再者,若沈槯效仿祖大寿,以巨石封堵城门,主公亦可命人挖掘地道,直达城墙之下,埋设巨量火药,定能一举破城。”
多尔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拍案而起,赞叹不已:“妙哉!此计甚妙!”
正当众人沉浸在破城良策的喜悦中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室内的宁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的勇士闯入帐中,他的到来,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将更加残酷与激烈……
多铎眼尖如鹰,瞬间辨认出那满身血污之人乃是阿济格,不由惊呼出声:“十二哥,你这是……怎会如此狼狈?”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焦急。
多尔衮闻言,亦是面色大变,失声问道:“老十二,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模样?”言语间,满是关切与忧虑。
阿济格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声音低沉而沙哑:“无碍,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