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仿佛以矮山为界,将矮山上和鲤塘边分隔成了一体两面。
上方无尽虚妄,下方却一片静好。
果郡王望着鲤塘边执书浅笑的少女,心中忽生一股莫名烦躁。
为何这世间美好的人与物,全叫皇兄占了?
明明当初皇阿玛最宠爱的是他,临了了,为何却又是他皇兄坐拥这天下。
诚然他也并不喜欢那九五至尊之位,但额娘长伴青灯古佛,自己屡屡被试探是否有不臣之心,也难免叫他不甘。
果郡王想着轻佻一笑,突然捏着酒壶起身,抬脚就欲往下方迈去。
然而一脚尚未踏到实处,却见下方读书的少女脑袋不由自主的点了又点,不过须臾不到的功夫,竟忽然就撒了书,歪在椅背上睡着了。
她睡的甚是没有防备,倒叫果郡王一时之间生出了些不忍唐突之意。
他身边的阿晋见他踟蹰,不禁大奇,他们王爷向来不拘,方才明明是想跟下方的那位小宫嫔搭话几句,怎的突然又似生了些犹豫。
他藏不住疑惑,便想开口,“王……”然一个称呼都没唤出口呢,突然就被他们王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晋忙捂住了嘴。
果郡王又望了一眼下方睡意正酣的少女,终是忍不住笑着轻摇了下头,然后带着阿晋悄然退走。
惬意的时光总是倏忽而过的。
安陵容上午垂钓了半日,下午在澹泊宁静安置了落雪。
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安陵容下了瑶台,皇后以及各宫妃嫔是第二日方才知道的。
第二日清晨,皇后寝殿。
安陵容在众妃嫔的目视下,恭恭敬敬的对皇后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礼方一毕,皇后忙道:“剪秋,快扶安贵人起来。”
“是,娘娘。”剪秋笑着扶起安陵容。
“多谢皇后娘娘。”安陵容微微一笑,表现的就如她的衣着打扮一般平平无奇。
“你身子方好,又刚出瑶台,便要你行这种大礼,真是难为你了。”皇后一脸不忍道,转而又道:“只是祖宗规矩,侍寝次日便要到中宫来行礼,不能不遵。”
安陵容闻言,只得道:“嫔妾本该侍寝之后就来行礼参拜的,只因身子不适,方延迟至今,都是嫔妾的不是。”
“执守礼节固然要紧,但你旧疾忽发,不能立刻起身也非你之本愿。有侍奉中宫的心便比什么都好,好了,快别忙着告罪了,先入座吧。”皇后大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