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班主在小房间里寻到了他,禾本生刚刚卸了妆。
花班主瘦削的脸上风雨欲来,杏眼中也满是怒气,从不离身的烟管被他捏在手中,在掌心处一下一下敲击着。
要是是新入园的那个师弟在这里,估计脚都吓软了。
花班主是个再严格不过的老师,尤其是在平日练功的时候,一个动作没做到位,便是一顿罚。
禾本生已经许久没挨过罚了。
他直起身子,花班主直接甩了他一个巴掌,禾本生被打得偏过头去。
花班主罚人从不说明缘由,都是直接罚的,悟不出来说明罚得不够。
禾本生左脸肿起,垂着眼睛沉默。
禾本生知道,花班主在恼他方才上台前私自离开后台。
花班主被气急了,单薄的胸口急促呼吸着,他抖着手从随身的布包中取了些黑色的大烟,点燃后匆匆送到嘴边。
花班主的烟瘾越发重了。
禾本生听着他喘,听着他咳,心中默默计算着什么。
大烟掏空了他的身体,带走了他的美貌和健康,就连打人的力度,都比之前要小了许多。
禾本生想起他小的时候,犯了烟瘾的父亲躺在床上,眼神呆滞,骨瘦如柴,身体卷曲抽筋。
让母亲去为他买烟,母亲哭着让他别再抽了,他便打了她,力气不够便用鞭子抽,用椅子摔,他们兄妹三人缩在空荡荡的厨房中,像缩在阴沟中的老鼠。
他逃离了那个地狱,兄长和小妹也再没了消息。
在这个年代,人命微贱,血脉亲缘便显得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