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停歇,日光落影,透光窗扉照进春迟楼,朦胧且迷蒙,门外两株香樟经过一夜的洗淋,变得愈发通透翠绿,整个平州城都有一副焕然一新之感。
孟君凝刚摊开手中的账簿便听到钱小丰的声音。
“大家听说了吗?咱们楚阳县要换县令了!”钱小丰端着个酒盏得意道。
“真的吗?”不少人都停筷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甚至平日瞧不起他的儒生都转头侧目而视,孟君凝也将手里的毛笔放到了笔搁处,抬头望向他。
钱小丰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之感,仰着个脖颈摇头道“那还有假,今早县衙牌子都写的清清楚楚了,不仅赵德兴被撤了职,莫良忻也随着他一并走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一个书生直接站起身拍着手“这个二糊涂县令早就该走了!”
“我们平州终于要换一副新气象了。”
“但愿新上任的县令能造福百姓,福泽乡里啊!”
宾客七嘴八舌的交谈相聊着,畅享着未来之景。
“这赵大人在咱们楚阳县少说也是做了三四年的官了,怎么说撤职便撤职了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宾客的后方传来,众人回头望去,但见孟君凝透过重重人群端望着面前的钱小丰。
“这…”钱小丰挠了挠头蹙着眉回道“我听县衙的官差说…好像是知府大人撤的职,不仅如此还要将牢狱里的冤假错案全部审一遍,今天在路上我还见到了之前被关进去的王老头被放出来了呢。”
“这知府大人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对对没想到这知府大人也是关心我们百姓的人啊。”“没想到官府终于开眼,要为民请命了。” ……………
宾客纷纷歌颂着知府大人为民做事的诚心,只有孟君凝不言不语默默的望着手里的账簿。
知府在平州为官多年,赵德兴的所作所为他这些年难不成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即使他真不知,年年收的赵德兴的礼少说也得价值上万两,说两人没有半分勾结鬼才信。
到底是什么使得知府雷厉风行的查处了赵德兴和莫良忻两人呢?
“是巧合吗?”孟君凝想的出神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页“是巧合还是你的推波助澜呢?”
冷夜寂静,沁凉的丝丝寒气顺着窗扉一点点爬上金安的床上。
“宛儿!”“宛儿!”金安躺在床上不住的呓语着。
阵阵梦魇中,他终是撑不下去,在最后一声喊叫中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冷汗缀满他的额头,满眼的恐慌。
案几上香炉里的安神香不住的燃着,冥冥轻烟盘旋萦绕,将周围变得有几分虚幻。
已经四五日了,他还是日日噩梦连连,之前江宛的尸体没有下葬他整夜提心吊胆,可如今江宛已过了头七,棺木已经下葬到了郊外坟岗,他反而夜夜能梦到江宛,梦到江宛惨白着一张脸,满身是血向他索命。
噩梦愈发严重,已经扰到他夜晚不能安睡,连昨日去闲居寺求取的平安符挂在床头也半分作用也没有。
“江宛…你何必找我一人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