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都寄出去后,首先有回音的是白舒童寄去南京的那封。
收到的回信是好消息。
在两个月后也迎来了一帮从南京来的人,四五人风尘仆仆,西装革履,骑着马匹到了红河县上。
他们都是制香工会的人,由制香厂的老板带头领着,一起来云南做考察。许多人是第一次到访云南,见着路上穿行那么多奇装异服、口音各异的少数民族,不免好奇,从石头镜里都多留意几眼。
古城里穿西装圆礼帽的不多,保持着旧式模样,要不是传统民族服饰要不就是褂子袄裙、薄纱绸裤的。
显得他们一行,额外扎眼。
马蹄踏在石板道上,哒哒哒地往巷弄里进,他们跟着车站接头人的指引,停在了一间古朴的单进宅子门口。
才见到了里头的白舒童。
宅子里简单摆着六张桌椅,四周悬挂着长幅古画,飘着诗燕,长垂到地面。院子里摆着各种彝族的东西,像是展览,也像是卖的。
颜色鲜丽,总能引人看一眼。
还飘着淡淡清新的茶香。
他们许久不见的“白老板”,穿着彝族的一身紫色带火把鸟兽图腾的扎染衫裙,手和脖边都带着大圈的银饰品。头发剪短了,不是在南京富贵摩登娇小姐的模样,少了张扬,多了素净气质的沉淀和自成的甜柔。
声音轻,她坐在案桌上,两指捻着垂银铃球的器具,正在教着一帮学生做香丸和线香。
反手指尖轻揉,摊手掌间轻展。
“远远就闻到了这里一股茶香气,我就说什么茶能飘到门外去,原来是白老板在制香。”
他们没大声打扰,先静看了一会儿。
在南京听人说,自从白老板的那位未婚夫空军少校遇难后,她就不再出门,学业也停了,生意上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她哥哥的手下。
连许多社交场合也不再出现。
还以为她治完丧、退婚后,就回上海去了。
没想到却是在云南,并且给他们来了一封言辞恳切却也充满诱惑的信件。
邀请他们过来设厂。
真是胆大的女子,想的都是别人不敢想的。
这会儿,还没注意到他们的莅临,她低头教着人将香丸放入篮里滚沾桂花。
小小一颗,含了许多的工序和心思。
她细腻地做着。
别说做成的东西是艺术品,就连制香的过程也让人移不开目光,一停一动都惹人驻目,也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