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领着一个中年仆妇和一个六岁小男孩走过来,低声说道:“夫人,这是余大婶子和她儿子。家里办丧事,需要族人帮忙,他们是族长推荐过来的。他们孤儿寡母不容易,我安排他们去后厨洗碗,您看合适不合适?”
方众妙看向母子二人,目光穿透陌生的皮囊,窥见两个熟悉的灵魂。
余大婶子紧张起来。她怕方众妙的心声喊破自己的身份。可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余府,而是悄悄潜入,日后照样不能见人。
这一关必是要过的。若方众妙的心声响起,她就做一些小动作,或者挑起一个话头,扰乱对方思绪即可。
万幸,方众妙的心声非常安静。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余大婶子,我听说过你。你夫君死得非常突然,你也是个命苦的。”
任孤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缓。她知道方众妙认出自己了。
她连忙低下头抹泪,哀求道,“求少夫人给我们母子俩一条活路。家中贫困,而我身无长物,只能卖些苦力。刷碗、洗衣、洒扫,我都干得,每个月给几十个铜板,够我们母子俩吃饭就行。求少夫人发发善心。”
见四周的宾客投来同情的目光,方众妙摆手道,“二管家,你带他们去后院吧。我正好缺一个洒扫的婆子。”
龙图连忙答应下来。
任孤琴压着齐渊的脑袋一叠声地道谢,人皮做的面具显露出逼真的感激之情。
跟着龙图穿过众多宾客,去往后院时,任孤琴的眸光定格在一名妇人身上,随后又挪开。
龙图直觉敏锐,把母子二人带入紫竹轩后问道:“你见到故人了?”
任孤琴颔首:“是幼时教我医术的师父,名唤沈卉,与我一样也是御医世家的传人。她年少之时在宫里当医女,专为娘娘们保胎护胎接生,二十五岁放出宫,嫁给了一个七品官。”
“只是她新婚不满一年,丈夫就病死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小叔子,全靠她一人拉扯长大。听说她为了生计,开了一家医馆,收拢了一群离宫的医女,专为妇人接生。”
龙图赞叹道:“是个自立自强的女子。”
任孤琴笑着说道:“她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的两个小叔子你应该认识,一个是大长公主的驸马爷平骏达,一个便是当今的枢密使大人平远洲。”
听见枢密使大人五个字,龙图眸光微闪。
他想到了乔氏面临的杀身之祸。唯有精通医术的人才能让一个原本康健的人患上心疾,这应当不是巧合吧?
情杀?嫂子?这两个词儿能扯上关系吗?
龙图心中思忖一番,对着任孤琴说道:“你们先安置下来,我去前头找主上禀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