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老大人真要寻死,我也可以让你点火。
引信那么长,我在爆炸前两息都可以轻松离开此屋,让老大人安心上路!”
“这样吗?”岑春有点失望。
他松开引信,恍若无事地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活够了,倒不怕死的,但如果死也换不来对手一点伤害,那就不值得。”
“老夫是维新派,支持立宪。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整顿官场,开办新式学堂,建枪械厂机械局,整设军队。”
“老夫一直以公费保送开明士子留洋,前些日子的革命党袭击总督府,有十几人就是老夫保容去东洋留学的。
你说他们路费、学费、生活费都是我给的,他们却毫不念情,反过来要杀我,要造反推翻朝廷。
饮水尚要思源,做人也得感恩吧?
他们在东洋西洋学的是什么?
难道是禽兽之道?”
岑春非常困惑,甚至有点心寒。不想自己养出一大批白眼狼。
王道成想想林意洞喻云纪等人都是东瀛留学生,偷偷回国造反,也不知道他们竟是公派留洋。
他们的想法王道成倒是可以猜测一个大概。
他徐徐道:“人最怕比较,原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万国来朝。
所谓中兴!
所谓名臣!
人人歌功颂德。
谁知道出到国外,才发现别国蒸蒸日上,一日千里。而自己的国家腐烂陈旧,在愁云惨雾当中艰难跋涉,越来越落后。”
“一群既得利益者死死霸占着权力位置,堵死了国家前进的道路。他们害怕改革,害怕损害自己的权利。
他们怕放开大众身上和脑海里的枷锁,让大众认识到独立与自由,不再愿意继续做他们的奴隶。”
“忠君爱国,当你忠了这昏聩的君,便势爱不了这国。
君为上,还是国为上?
我们革命党人选择国家民族为上。
所以朝廷于革命党人有恩,是私恩。
革命党人造反,是公恩。”
“老大人自谓兢兢业业,改革良多,增强了国力。可是不知道相对于东洋,相较于西洋诸国,我们的差距实际上一日日被拉大了!
那些革命义士,他们有妻儿有父母,在如此青葱的年华毅然选择赴死。
为何?
因为他们认识到国家再不奋进,亡国灭种就在眼前。
他们看清如此惨淡的事实,唯有倾力一搏,才能为国家为民族搏一个未来!
所以他们是勇士,是义士!”
岑春怔了怔,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开明,足够的激进,然而有人说,还不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