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襄冷笑,不愿与她虚与委蛇:“太后今日要朕过来不就是为了此事吗?何必兜圈子?”
萧太后咬牙:“陛下能不能饶了她一命,就当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
谈襄语气淡淡:“你在朕这里,没有面子。”
萧太后有些难堪,无奈闭上眼睛沉沉叹了口气,又睁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哀家用你从三皇子口中没撬出的秘密交换,听完后你再决定。”
谈襄眼底骤然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又迅速恢复平静。
萧太后笑了笑,缓缓坐下,知晓今日已是胜券在握:“你自小在冷宫长大,却从未见过生母,宫中人只说你的生母身份低贱,被先帝所厌。”
“可五皇子的生母却是一个脸上被刺奴字的死囚,先帝对他们母子都算是周全体贴,为他们想法设法摆脱被世人所诟病的出身。唯独你,身在冷宫,残羹冷炙,只有一个老仆照料,无人过问一句,你一直都想不通吧。”
谈襄神色晦暗不明,似是想起了过往旧事,紧抿着唇。
萧太后继续道:“当年哀家也不过身处嫔位,并不被先帝宠爱,那日宫宴,尽邀群臣,就连那些世家的夫人都到场了。先帝醉酒,意外走进了一位世家夫人休息的偏殿内,意外和她有了苟且。”
“而也是在那时,出来透气的哀家恰巧在偏殿外见证了这一切,当时虽未看清那位夫人是谁,可却下意识地为先帝遮掩,避开了来寻那夫人的丫鬟。”
“后来,大概一年后,你被送进了冷宫,先帝只说你是宫婢所生,摆出了一副厌弃的姿态,让人将你送到冷宫由老仆照料,不许人过问。”
“可哀家猜测,你就是那位夫人荒唐一夜生下的孽种!”
萧太后冷笑着站起身,指向他的手都在发颤:“可没人能想到,这孽种长大了!居然敢谋害先帝,又陷害自己的兄弟。一个世家和皇室苟且生下的孽种居然占了皇位!”
“总有一日,世人会看到你的真面目!”
谈襄怔在原地,其实他心中早就猜到了一二,可今日听了才敢彻底相信。
他原以为自己会发怒,气恼,会大发雷霆,可余下的只有平静,甚至听着萧太后的咒骂只想发笑。
他转眸,神色冷凝着,却让人莫名胆寒:“你与朕有何分别?当年你不就是靠着此事才获得先帝青睐,一路为后的吗?而你的亲生儿子也不依仗此事才坐上储君之位的吗?”
“你们所不耻的,所鄙夷的,却成全了你们。”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带着讽刺又像是在自嘲自己。
萧太后猩红着眼,捂住耳朵大叫:“不!”
“哀家不是!先帝爱的一直是我!你和你那娘不过是先帝一夜荒唐的产物罢了!”
她这幅样子,已经有些疯癫。
可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恐怖之事,下意识地否认反驳。
殿内烛火被狂风熄灭,外面一声惊雷响起,闷重的响声狠狠落下,光亮照在萧太后狰狞的脸上。
谈襄垂眸,转身出去,不知何时外面竟又下起了雨,比刚才更猛,更急。
他神色淡淡,所有情绪皆被隐匿,如往常一样轻声向来福吩咐道:“让人将萧语嫣放出来。”
说完,便径直走入了漫天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