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笑了笑道:“子钰,你与兰妹妹还有溪妹妹永结同心,咱们就都是一家人,这两个小孩原就是唤子钰为姨父的,如今认个义父又不算什么的,子钰不必疑虑。”
这分明是担心为父皇猜疑。
贾珩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认男孩儿…嗯,女孩儿也都认吧。”
顿了顿,终究两个都认下,这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甄晴芳心一喜,柳眉挑了挑,目中满是喜色流溢。
这混蛋果然在意他的大儿子,还故意语气顿了一下,这是担心她辖制他吗?
哼,贾子钰,她母凭子贵定了!
这个混蛋现在就这么一个长子,一定得对他好一些。
甄晴笑道:“珩兄弟,也抱抱孩子。”
贾珩行至近前,从甄晴手里接过婴儿,看向那男婴,笑了笑,道:“可曾取名。”
楚王道:“已经取了,唤作陈杰。”
贾珩:“……”
这他与晋阳的儿子就是节,如今这儿子唤为杰?
但陈汉宗室取名的确是以五行偏旁为字。
贾珩从腰间解开一枚玉佩,道:“这枚玉佩送给世子。”
楚王陈钦见此,心头为之欣喜莫名。
贾珩抱着婴儿一会儿,转而又看向那女婴,婴儿娇小可爱,如瓷娃娃般粉雕玉琢。
贾珩抱了一会儿,将婴儿递给奶嬷嬷,然后看向楚王与甄晴,说道:“王爷和水王爷,先就这样罢,我还有事儿,先行告辞。”
他感觉北静王水溶一直在观察他,时间越久,他越担心为北静王水溶看穿。
楚王道:“我送送子钰。”
说着,出了庭院,一路相送贾珩与甄溪、甄兰出了府中。
而北静王水溶则是目送着那少年远去,心神不知为何涌起一股狐疑。
贾珩则一路无话地护送着甄兰与甄溪所在的马车,返回宁国府。
刚刚进入厅堂,迎面就见着神情严肃的陈潇。
贾珩与陈潇两人进入书房之中。
贾珩提起茶壶刚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却听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个儿去甄家,怎么样?”
贾珩问道:“也没什么。”
陈潇低声道:“甄家妖妃可有异常?”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她刚才又发什么骚,吓了我一跳。”
陈潇:“……”
贾珩拉过陈潇的素手,将少女拥入怀中,将事情经过大致叙说了一遍。
陈潇蹙了蹙秀眉,柔声道:“她就不知道,一旦被楚王知道真相,就是塌天之祸?她还让两个孩子认你为干爹,你怎么能答应?”
贾珩叹道:“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方才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头也有一些触动,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陈潇蹙眉说道:“你最近少过去与她来往,省的她又开始整什么幺蛾子。”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最近她们都做月子呢,也不能天天腻在一块儿了。”
陈潇清眸眸光深深地看向那少年,轻声道:“你最近收拾收拾,赶紧去苏州府吧。”
这几天该见的女孩子也都见过了,嗯,其实还有一个李纨?
想起这人与李纨的种种荒唐之事,陈潇心底又有一阵恼怒。
贾珩凑到丽人的耳畔,摘着雪梨,轻声问道:“潇潇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陈潇冷哼一声,说道:“我在想李纨,她这会儿说不得都要尿裤子了。”
虽然知道是在提醒他,但总是忍不住刺刺他。
贾珩:“……”
默然片刻,轻声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次新政还有安徽的事儿,等会儿去和纨嫂子说说。”
陈潇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一下子堵将过来。
另一边儿,就在贾珩离了甄宅之后,厢房中一时只剩下楚王与甄晴。
楚王来回踱步,意极舒畅,面上笑意繁盛,说道:“王妃,今日真是一步好棋。”
可以说这是楚王的“夫人外交”策略实施以来的最大战果,终于让两个孩子认了贾珩为干爹。
嗯,的确夫人外交。
甄晴柳叶细眉之下,眸光柔波潋滟,轻笑道:“王爷,子钰应该也是特别喜欢这两个孩子的,等孩子长大一点儿,跟他学打仗的本事。”
他爹爹可是世间少有的文韬武略,无所不精。
楚王笑道:“王妃此言甚是,子钰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能让咱们的孩子能学到他两成的功夫,将来就了不得了。”
甄晴面上笑意繁盛,宛如一株饱满莹润的牡丹花,柔声道:“王爷所言甚是。”
楚王转眸看向甄晴,柔声道:“子钰一直态度不明,王妃觉得他究竟想支持谁?”
甄晴道:“王爷,这等事儿哪能是轻易可以表态的,牵涉身家性命,一个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再说辽东未定,父皇那边儿也无立嗣之意。”
楚王点了点头道:“平定辽东也是孤之所愿。”
如果父皇能够顺利平定辽东,再将这大汉社稷交给他,他再秉承父皇遗志,继续推行新政,或许能够再次实现大汉盛世。
而另一侧,北静王与甄雪所在的院落中,水溶同样看向甄雪,俊朗白皙的面容上现出复杂之色,说道:“今个儿,王妃怎么不与贾子钰说说话?”
甄雪芳心猛跳,低声道:“王爷这是哪里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好胡乱说话?”
水溶看向丽人,道:“如今歆歆是贾子钰的干女儿,水英又与子钰定下了义父子名分,王妃不必见外就是。”
甄雪玉容苍白如纸,颤声道:“王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水溶眸光复杂,说道:“王妃不必惊惶,我还要感谢王妃给我留下了后嗣。”
甄雪:“……”
水溶自顾自说着,也不等甄雪多言,立身在窗户前,眺望着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低声道:“我平生所愿,能够领船队驰骋于大洋之上,将旗帜插遍海外岛屿之上。”
甄雪:“……”
王爷何时生出这样的宏图壮志?
……
……
此刻,一望无垠的茫茫海面上,初冬的凛冽寒风吹在波浪上,一艘桅杆高立的船只,乘风破浪,船上一队队身穿铜钉蓝色布甲的甲士,来来往往。
豪格立身舟头,身上披着的大氅随风猎猎作响,其人那宽大下颌上的胡须,如钢针一般,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自与多尔衮有所争执以后,豪格就领正蓝旗四千人,汉军旗一千人前往朝鲜,召集水师五万人,南下骚扰山东沿海。
“王爷,前面就是山东的登莱卫的海港,那是水寨。”一旁朝鲜水师大将崔道成立身当地,目光炯炯有神。
豪格道:“让哨船警戒,谨防登莱水师出港。”
这一路上,他沿着汉国的海疆南下,不得不感慨汉人的疆域辽阔,而且人力物力也不是他们大清可比的。
豪格说着,转身进入船舱之中,吩咐道:“让各部参领以上的过来。”
“是。”一个穿蓝色泡钉布甲,头戴蓝翎盔的马弁,高声应着,然后出了船舱。
豪格转脸看向崔道成,说道:“崔将军可看出什么名堂?”
崔道成是典型的水师将校,而豪格以往并不怎么擅长水战。
“王爷,这一路可见汉人在沿海烽堠、水寨众多,我军想要突袭登陆,不大容易。”崔道成面色凝重,说道。
豪格冷声道:“汉人这是汲取了当初江南之乱的教训,担心我大清派水师从海岸袭扰他们。”
如果当初不是多铎南下,而是他南下,绝对不会有先前的那一番惨败。
人人都说他豪格有勇无谋,但不能硬拼的道理,向来智谋深沉的多铎竟然不知?
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智不如人,才会为人所擒。
“王爷,人都在厅中到齐了。”一个马弁禀告道。
不大一会儿,正蓝旗参领以上的女真将校聚之在议事舱室之中。
豪格大马金刀地落座在一张虎皮交椅上,带着几许戾气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前面不远就是汉人的登莱卫,内有汉人水师猬集,我们试探攻击,如果汉军有红夷大炮守城,我们不要恋战,一击脱离。”
在场女真诸将校纷纷高声应是。
而后随着豪格分派作战任务,五万五千海师派出一支兵马向山东登莱卫发动攻击。
“咚咚……”
随着女真大批船只接近海岸,原在登莱沿海府卫烽堠之地迅速点起一簇簇狼烟,将警情迅速报告至山东巡抚衙门以及提督衙门。
而新任的山东提督,保龄侯史鼐也迎来上任以来的头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