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元春前往晋阳长公主府还是与贾珩幽会,袭人明显有些碍眼,就被屏退在外。鸳鸯眸光闪了闪,闻言,笑问道:「大姑娘向来宽厚,你别是误解了什么?」
袭人低声道:「没有误解,许是用惯了抱琴,我原就是后来的。」
鸳鸯看着对面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孩儿,迟疑了下,说道:「老太太这边儿倒是不缺人,你如是想过来,也不是不行,我还正缺着帮手呢,你素来是体贴得力的,过来也能帮着不少忙,只是这好端端的从大姑娘那边儿过来,落在其他人眼中,还以为你又吃了什么挂落。」
这个从小到大的姐妹,藏着的某些心思,她倒也能猜出一些,无非是跟着大姑娘,想来不会落个好结果。
念及此处,鸳鸯轻声道:「与其回老太太这儿,不如回二爷身旁,太太当初的气也差不多消了,你再过去服侍也没什么的。」
「我不想去二爷那边儿的。」袭人玉容微变,连忙说道。鸳鸯这次终于有些诧异,心头一时不解莫名。
阖府之中,除了二爷,袭人还有什么别的好去处吗?
袭人玫红脸蛋儿上见着幽幽之色,道:「太太那边儿既撵了我去,二爷也没说着让我回去,我也不好再回去的。」
当初她被撵走,二爷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后来金钏被撵,二爷仍是一言不发。可现在她的心事,又能与什么人说?
如晴雯那般伺候东府那位,倒是好去处,可那等好去处,自是人人都想去,她现在也千难万难。
在大姑娘这里,大姑娘前日跟太太都在说着要出家不嫁人,从小长大的丫鬟抱琴都要随着去尼姑庵去,她只怕将来多半在前院随便配了小子。
鸳鸯凝了凝秀眉,若有所思说道:「要不珩大爷那边儿.」
袭人正自思绪纷繁,闻言,不由芳心一跳,只觉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樱颗贝齿几乎将下唇咬得苍白而无血色,想要矢口否认,但却嗫嚅不语。
但旋即听鸳鸯续道:「要不等珩大爷过来,我再问问他的主意?他自来有着法子。」袭人这
才明白过来,自己听叉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道:「也好。」
看来她的心事,鸳鸯姐姐也不知晓。
看向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眉头郁郁,一副心事重重模样,鸳鸯隐隐有着几分猜测,暗暗叹了一口气。
袭人果然是一点儿都没变,当初袭人前往宝玉房里,除了有老太太看重她体贴,也是她主动谋划的结果。
倒也谈不上什么厌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罢了。
正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忽而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响起,道:「鸳鸯在里间吗?」袭人玉容倏变,连忙起身,说道:「鸳鸯姐姐,是大爷过来了,过来寻你的。」鸳鸯目中也不由见着欣喜,起得身来。
贾珩步入厢房,瞥见一旁的袭人,怔了下,说道:「袭人也在?」
「大爷,你们说话,我还有事儿。」袭人脸颊羞红,起得身来,逃也似的走了。贾珩看向袭人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眉头微凝,面上现出思索。
鸳鸯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解释说道:「大爷,袭人过来找我说话,说要回家探探亲。」贾珩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近前,状其自然地拉过鸳鸯的手,问道:「回家探亲就是了。」
其实,袭人归家某种程度上就是元妃省亲的袭人版本,而后宝玉去袭人家,袭人拉过宝玉,取出那块儿通灵宝玉示于众人观瞧背后所体现的心理动机,也颇得玩味再三。
鸳鸯清丽眉眼现出娇羞之意,对贾珩的挽手象征性地挣了下,先前就已为贾珩亲昵过,两人在一旁的炕上落座,柔声说道:「她可能担心着将来的事儿,就找我谈了谈。」
贾珩笑了笑,故作不解道:「将来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鸳鸯侧坐着,低头自家的绣花鞋,低声道:「大爷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些府里的丫鬟,等年长一些,都是要许人的,府里的主子仁厚的还让丫鬟相着小厮,待人刻薄的,就在外面随意配了小子,有的小厮不上进,吃酒赌钱,成天输了钱,就打着媳妇。」
贾珩轻轻拉过鸳鸯的手,看向肌肤白皙,气质干练少女,问道:「为什么不放出去嫁给外面的人?」
其实他知道缘故,就是想听鸳鸯说说。
「奴契在府里攥着,有些不能自主,再说这世道艰难,出去也没个活路,在府里不管如何,主子有一份儿,她们就有半份儿,大爷瞧瞧各房的嬷嬷,体面尊荣,强过普通人的正经太太是没有的。」鸳鸯白腻如雪的玉容额上见着思索,声音娇俏婉转,一如黄莺出谷,眉眼见着干练和爽利。
其实贾府的嬷嬷都是当年的小丫鬟,然后嫁了府中的小厮,生出家生子。贾珩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样。」
鸳鸯道:「那颜色好一点儿的,如是被爷们看中了,也就攀了高枝,成了姨娘,如再有个一儿半女.
说着,猛然意识到可能将不少人连自己也扫了进去,却是抿唇不言语了。
贾珩轻轻拉过身形高挑的少女,揽过削肩,凑至少女耳畔,清冷如山泉声音带着几分打趣,低声道:「那金姨娘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一儿半女?」
鸳鸯:「.」
耳畔的热气以及调侃一时间芳心大羞,螓首转过一旁颤声道:「大爷浑说什么呢。」就在这时,却觉暗影欺近,温软袭至唇间。
鸳鸯闻言,娇躯如遭雷殛,旋即闭上眼眸,弯弯秀眉下如兰草繁密的睫毛轻轻掩盖,而长着几个雀斑的清丽玉颜,爬上一层绯红云霞,过了一会儿,就连耳垂都渐渐红澜欲滴起来。
过了一会儿,贾珩看向嫣然明媚的少女,对原著中刚烈、决然的鸳鸯,心底也有几分欣赏,问道:「我给你写了信,你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鸳鸯玉容微红,抿了抿莹澜的唇瓣,颤声说道:「我伺候着老太太,不大方便。」贾珩轻轻拉过鸳鸯,低声说道:「那你这些天想我了没有?」
先前已经亲昵过,他和鸳鸯之间应是刚刚确定关系未久的情侣,存档的前提是记档。
鸳鸯那张白腻如雪的鸭蛋脸儿,几是羞红彤彤,连两侧脸颊的雀斑似都见着局促,显然让少女说出那些亲昵的话无疑有些困难。
贾珩也没有强求,每个人的性情不同,相识阶段不同,反应自是不一。
想了想,低声道:「咱们还是说袭人的事儿吧,她当初在宝玉屋里伺候着,又是一等大丫鬟,按说将来如无意外,应是能有个好结果,给宝玉做个妾室什么的,可惜二太太那边儿,当初迁怒着她,撵她出来,后来又撵了金钏,现在她一下子没了着落。」
鸳鸯转眸看向少年,低声道:「珩大爷知道?」
也是,他在外面做的那般大事,对外面那些人心都揣摩的透彻十分,岂能不知后宅这些人的小心思。
贾珩沉吟说道:「让她不要太急,族中年轻子弟不少都有了出息,如是她愿意,总有她的造化,不会随便配了小子的。」
在这个奴婢如同财货的时代,袭人的亲事,只是主子的一句话。
「她打小就颜色好、主意正,心头有着自己的打算也说不定,再说"鸳鸯轻叹了一口气,说着,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轻声道:「现在府里有个最好的,她既见过了,未必看上那寻常的人。」
她隐隐有一些猜测,袭人只怕是看上了他,否则方才也不至于那般扭扭捏捏,再说他原是荣宁两府当中无人能比的。
贾珩一时无语,瞥了一眼鸳鸯那张鸭蛋脸面,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林妹妹那边儿缺着丫鬟服侍,先让她过去尽心服侍罢,等过三二年,我许她一个好归宿。」
袭人作为宅斗小能手,跟着黛玉在一旁,还是能够帮着黛玉保驾护航的。
鸳鸯轻声说道:「这般也好,她素来是个仔细的,去服侍林姑娘也好,其实,你那房里只有一个晴雯,不如让她跟着你好了。」
「你倒是个大度的,要不让她陪着老太太,你过来服侍我?「贾珩轻笑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挑着鸳鸯的下巴,看着那脸颊白玉无瑕的少女。
被蟒服少年居高临下地轻薄地挑着下巴,鸳鸯目光躲闪,芳心不由砰砰直跳,眉眼低垂,轻声说道:「老太太.现在还离不得我的。」
贾珩凑近过去,温软相碰,少顷,伸手轻轻抚着少女的脸颊,青春靓丽的气息在掌心寸寸流溢开来,低声道:「那我再等你几年了,房里的姨娘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鸳鸯睁开颤抖的眼睫,轻哼一声,一张雪腻娇媚的鸭蛋脸面似嗔似羞,明亮焕彩的眼眸见着轻笑,口中却不饶人道:「说的给谁稀罕做小老婆似的。」
贾珩看着颇见几分英气的少女,忍不住轻轻刮着鸳鸯的高鼻梁,在少女嗔羞目光中,轻声道:「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如果不是你我情投意合,纵是我八抬大轿娶你,你也不嫁的,是也不是?那大老爷逼着你,如果我.你是不是还想铰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
鸳鸯闻言,抬起螓首,惊讶地看向那少年,将螓首倚靠在贾珩怀里,微微闭上眼眸,欣然道:「大爷怎么知道?」
他是懂她的,芳心涌起一股欣喜和甜蜜。
「你什么性情,我如是不知道,怎么会喜爱着?「贾珩拿过鸳鸯的辫子,轻轻抚着,秀发柔顺光洁,眸光垂下,却见少女鸭蛋脸面也汗津津的,几个雀斑倒也无损清丽。
有些想堆着雪人,其实也担心光长个子,不长雪子。
然而刚刚触碰过去,正自为贾珩情话撩的芳心甜蜜不胜的鸳鸯,娇躯轻颤,白皙如玉的脸颊彤彤如火,终究是心头矜持,推开少年的手,低声说道:「大爷,这天有些热,咱们吃瓜吧。」
贾珩也不强求,道:「好吧,正是有些渴了,吃个瓜。」
嗯,方才心念陡起,气氛没有烘托到位,再加上没有借势下次是不是送鸳鸯一个鸳鸯吊坠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