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来到书案,拿起折扇,“刷”地一下展开,给热得额头都是细密汗水的甄雪轻轻扇着,低声说道:“这两天,我要离京南下了,和你说一声。”
被少年扇着扇子,甄雪娇躯一颤,抬起盈盈如水的美眸,定定看向对面的少年,本来完全不想搭理贾珩,但终究忍不住问道:“你刚回京没多久……南下做什么?”
原本温宁如水的声音,刚一出口,略有几分酥腻,竟是让甄雪也吓了一跳。
“朝堂上的公务,可能需要在外面再忙上一两个月,这桩事还是机密,先别和你姐姐说。”贾珩轻轻说道。
其实,这等事也瞒不过甄晴,不过与甄雪同仇敌忾,防范着甄晴,也是拉进与丽人的关系。
贾珩又拿起一方手帕,近前,擦着那张明媚雪颜上的微汗,轻声道:“今天天有热了。”
“我……我自己来就好。”甄雪明眸微垂,只觉心跳漏了半拍,颤声说道,拿过贾珩的手帕,自己擦着脸。
这人就是喜欢自说自话,她明明都不理他的。
贾珩看向玉容明媚更甚往昔的甄雪,温声道:“脸上的妆都花了,一会儿洗把脸会好一些。”
说着,转身拿起一旁的茶壶,斟了杯茶,递给甄雪,温声道:“喝口茶,茶不算烫,温茶。”
“谢谢。”耳畔听着少年体贴入微的话语,甄雪贝齿咬了咬粉润樱唇,道了一声谢,将手帕团成一团,接过茶盅,递至唇边。
不由蹙了蹙秀眉,分明是因为拿着手帕时所带的异味,不过刚才就没少折腾,饮下茶水。
贾珩看向眉眼明媚更胜的甄雪,轻声说道:“之后,一两个月,你纵是想见我,也不能见着了。”
甄雪放下茶盅,抿了抿粉粉唇,一张艳丽如火的脸颊,嫣红明媚几如桃蕊,忍不住怒声说道:“我才不想见你,你走的远远的才好。”
这人就是欺负惯了她。
贾珩看向眉眼做恼的甄雪,忍不住凑近而去,再次噙住那两瓣柔软,旋即看向丽人,轻笑了下,说道:“那以后不见了吧。”
甄雪目光失神,分明被少年陡然的亲昵与话语,弄得心烦意乱,容色怔怔片刻,忽而察觉异样,垂眸看向玉手,赫然是纤纤如竹笋的手指,正被缓缓套上一枚戒指。
“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甄雪秀眉微蹙,玉容微变,盈盈如水的美眸盯着贾珩,说着,就是取下手中的戒指。
贾珩默然了下,看向甄雪,低声道:“想着王妃既不愿与我再有瓜葛,那不妨将此物赠予王妃,以后权当留个念想,王妃如是不喜,出了门,随手扔掉就是了。”
戒指都是寻常之物,相送倒是无妨,而且甄雪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购置而来,而他更不会给甄雪写着书信。
至于甄雪的反应,其实也是试探后的预料之中。
毕竟是人妻,有着家庭,哪怕是性情柔润如水,也不会轻易恋爱脑。
甄雪玉容微变,手中拿着取下的戒指,目光怔怔地看向目光沉静,面如玄水的少年,似乎方才的甜言蜜语以及温言软语,各种迁就,统统都是一场梦境,心思不由复杂莫名。
再无瓜葛吗?
容颜娇媚的丽人,一时无言。
贾珩神色淡淡道:“你收拾好,别让人起疑了。”
先前他担心为人所发现,就不好一直折腾着。
说完,也不理面色变幻,心绪转而低落的甄雪,回到书房小厅,唤着丫鬟准备清水,自己也好洗洗脸。
甄雪贝齿咬着下唇,一时间攥着戒指,分明有些不知所措,丽人心底竟觉得一股疲惫和委屈。
她做错什么了?明明欺负了她,还这般对她?
待丫鬟准备好清水之后,贾珩先洗了洗手,而后端将过来,放到一旁的凳子,说道:“洗洗脸罢。”
甄雪洗了洗脸,一张温宁如水的脸蛋儿红晕渐退,盈盈如水的眸光转而看了一眼伏案书写,似真的不再理着自己的少年。
攥了攥手帕,粉唇翕动了下,欲言又止,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步伐沉重地离了书房。
贾珩正在书写的毛笔微微一顿,看了一眼甄雪的背影,目光闪了闪,旋即又重新书写。
甄雪不比甄晴,想要身心兼俘,消弭后患,就需要冷热交替,好一阵歹一阵。
甄雪这边厢,拖着柔软如蚕的身子,心思复杂地领着女官返回天香楼,及至申时,与楚王妃甄晴离了宁国府,姐妹二人登上一辆琉璃顶簪璎马车,至于水歆则被留在贾府与秦可卿居住一晚。
马车之上,伴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辚辚转动之声。
甄晴看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眉眼之间心事重重的自家妹妹,柳叶细眉之下的凤眸闪了闪,捕捉到甄雪眉梢之间的一丝绮韵,心头就有几分了然,问道:“妹妹,贾子钰怎么说?”
甄雪回转神思,心底起了一丝烦躁,蹙了蹙眉,轻声说道:“姐姐,他也没说什么。”
甄晴拉过甄雪的手,压低了声音,附耳说道:“妹妹,那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
甄雪被叫破心事,娇躯僵直,芳心一跳,矢口否认道:“没有。”
他是欺负她了,欺负过后,说着说着就……甩着脸色,不就是因为她没收着戒指?
念及此处,丽人目光失神,抚了抚手指上的戒指,心底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和幽怨。
“妹妹去了那般久,回来之后,脸上脂粉都洗掉了一些,眉梢眼角春情将散未散。”甄晴低声说道。
甄雪闻言,芳心大羞,压低了声音,恼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旋即看向甄晴,秀眉之下,目光见着几分恼怒,说道:“姐姐呢?姐姐也与人独处了将近一个时辰。”
甄晴目光幽冷,低声道:“是那个混蛋强迫于我,我才不得不从,此仇我早晚要报回来。”
甄雪玉容微顿,轻轻叹了一口气。
甄晴面色凝结如冰,低声说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那人对我何等怨恨,刚才在府中二话不说就对我无礼,我瞧着,他是欺负咱们姐妹欺负惯了。”
甄雪默然片刻,再次叹了一口气,柔美的眉眼间缱绻着一丝忧色,幽幽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人家。”
甄晴闻言,凤眸闪了闪,似笑非笑道:“妹妹这都替他说话几次了,看来他对妹妹没少怜爱。”
心底不由想起醉仙楼那天,那个混蛋对妹妹简直体贴备至,对她就是百般作践,也就方才在丛绿堂才好上一些。
甄雪正自心思不定,恼羞成怒,轻叱道:“姐姐!”
甄晴轻声说道:“妹妹,你先别恼,都是姐姐不好,不过,我瞧着他真是挺喜欢你的。”
甄雪闻言,晶莹玉容恍惚了下,目光一时失神,不由将手指上的戒指向裙裳袖笼中藏了藏,喜欢她吗?
在醉仙楼,相比对着姐姐,对她极尽温柔,还有刚才,更是抵死缠绵,之后又那般和煦以待。
不,不行,她不能再对不起王爷了,她是阴差阳错还有被强迫着才失了贞,如是心驰神摇,三心二意,与那些不守妇道的女子又有何异?
甄晴凤眸转了转,低声说道:“妹妹,你这些年过得苦,不如就和他这般相好着,我瞧着他挺喜欢水歆的,也对你不错。”
“姐姐,我是他人之妇,岂能那般不守妇道?”甄雪秀眉蹙起,目光嗔怒地看着甄晴,低声说道。
甄晴宽慰道:“妹妹,这也不能怪你,再说妹夫也不碰你了不是,况且这都第二次了,也没什么区别。”
“姐姐别说了。”甄雪低声说着,闭上眼眸,只觉方才一幕幕缠绵纠缠好似在脑海挥之不去,最终定格在那冷清的眉眼,似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
先前,他说过已是最后一次了,之后再无瓜葛。
甄晴目光闪了闪,笑道:“既然这样,那姐姐不说了,反正一个人守着活寡,一守几十年,清心寡欲,也挺好的。”
甄雪:“???”
这都是什么话?
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攥了攥粉拳,却觉得戒指的触感格外清晰,又是想起那少年,心底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