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轿子来了。
周檀绍不再给顾清语开口婉拒的机会,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推进轿中。
顾清语心中并不领情。
她坐在轿中,撩起自己的裙摆,只见小腿上有一块微微凸起的红肿,摸着很疼。
这疼在提醒她,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大意。
今日的沈砚,来者不善。
眼前的周檀绍,对她也只有些许怜悯。
只有尽早离开侯府这个是非之地,往后才能有安生的日子过。
前世,顾清语心中的怨恨如困兽在笼,悲伤无尽蔓延,到死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现在,她恍然大悟,顾家只不过是她悲惨命运的起点,侯府对她的傲慢与轻蔑,才是最恶毒的刀,一刀一刀地扎她的心,困她终身。
小翠见顾清语受了伤,误以为是大夫人责罚所致,眼眶顿时红了:“夫人怎能如此狠心,对姑娘下此重手?”
顾清语摊开掌心,给她看了看那枚鹅卵石:“不是夫人,是四爷。他年幼顽皮,在树上玩弹弓,不小心打偏了,这才伤了我。”
小翠蹲下身子细心地为顾清语涂抹着红花药油,忍不住轻轻叹息:“都肿起来了,看着就疼,姑娘且忍忍。”
顾清语见她眼泪都要滴下来了,微微一笑道:“我没怎么样,你倒是先哭上了。”
小翠低着头,眨眨眼就掉了泪:“奴婢心疼姑娘,每天受累又受委屈。”
顾清语眸光微凝,故意语气惆怅道:“嘘……你快别哭了,让二爷听见,他会心烦的。我不想再给二爷惹麻烦了。”
“是。”
此时,周檀绍已经换好衣服,绕过屏风时,正好听到了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顾清语委屈又疲惫的脸上,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夜色渐浓,如墨般笼罩了整个世界。
周檀绍喝下今日的最后一遍汤药,垂眸漱口,顾清语静静地服侍他躺下,随后,她又转身回到桌旁,捧起那未做完的针线活,一针一线地绣着。
帷帐层层叠叠,遮得了明亮的烛光,却藏不住彼此隐秘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枕畔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打破宁静。
周檀绍浅眠警觉,下意识地伸出手探了一下,指尖随之触到温暖的绸缎。
顾清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张发问:“二爷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