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了那么多干儿子,自然心疼。”
沈砚笑了笑:“奴才是个无根之人,何来儿子?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辈,随意唤上几声罢了。奴才的心中没有儿子,只有主子。”
他本就是可以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如今更是不可大意。
几日后,小喜子悄悄过来找他,抱不平道:“干爹,皇后娘娘的事,实属反常。儿子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他们绝非偷懒耍滑之辈,更不会故意怠慢……”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砚便抬手打断:“人都已经死了,事情也已经了了。现在还计较这些有何用?”
小喜子眼中有泪,满腹委屈道:“娘娘平安无事,本该大事化小,怎么能把他们活活打死呢?”
沈砚眼神一凛,动作迅捷而不失力度,一把揪住小喜子的衣领,将他轻轻提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下令杀人的是皇上,让他们低头认罪的是我。你想为他们出头,好!你是要杀了皇上,还是要杀了我?”
小喜子震惊惶恐,连连摇头。
“干爹,儿子不敢,儿子万万不敢。”
沈砚闻言又一脸嫌恶地将他摔倒在地,冷冷道:“你来找我要公道?身为奴才,命如草芥,何来资格谈论公平与公道?”
小喜子不顾疼痛,膝行几步,直至沈砚脚边,双手紧紧抱住那冰冷的靴筒,哀声道:“干爹,儿子绝无冒犯之意,儿子只是心疼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大家都是苦命人,就算犯了错,要罚要打都是应该的,至少给他们一条生路……”
沈砚听着他说的话,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之后才又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咱们伺候的人是天,是掌管九州的君主。你要和天斗,岂不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小喜子抽泣数声,心中的憋屈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他哽咽道:“干爹,难道咱们这种人,这辈子都不能活出个人样吗?”
沈砚闻言忽而笑了:“蠢才,干爹把你们这些人笼络在一处,大家**协力,不就是活出个人样吗?和天斗,咱们斗不过,但是和人斗,咱们便能无往而不胜!”
小喜子闻言缓缓抬头,看着沈砚的目光,既虔诚又敬佩。
春来夏走,秋实冬至。
当京城飘起细雪的时候,慕容佩在景仁宫熬了一天一夜,终于平安诞下了皇长子。
孩子六斤五两,哭声洪亮,身体健康,唯独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后背一块菱形的胎记,并非完美无瑕。
皇长子的出生,让慕容佩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心中积压的重担似乎也随之卸下了几分。
周荣宁等了一夜的消息,听闻喜讯,只是淡淡一笑,继而转头,将尚未燃尽的蜡烛,轻轻吹熄。
余烟袅袅,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盘未完的棋局之上,沉吟许久,才道:“失了先手,仍有转机,既不得天时之利,何不借势而行?”
身旁的宫女,听得似懂非懂,只问:“娘娘您一夜没睡,要不要先喝完燕窝汤补一补?”
周荣宁轻轻摇头:“燕窝虽好,却不是本宫所需。准备纸墨吧,本宫欲书一封家书,寄予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