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折扇得顶端又挑起元知酌的小脸,紫玉扳指膈应在她的下巴上,皱了皱眉,略带薄茧的拇指轻浮地擦过她的唇角。
轻哂,“念个书,墨水没进肚子,点心先沾到了嘴角。”
元知酌颤了颤眼睫,纤丽的眼直直与迟奚祉对上视线,含笑、冷淡、幽戾,她嗔道:“晏学士还在呢,”
“是吗?”迟奚祉挑了下眉,“那你问问他听不听得到?”
话音落下,晏淮瀚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用衣袖将耳朵掩起来。
“瞧瞧,他可比你守礼多了。”迟奚祉说着稀松平常的话,却隐约透着帝威。
知道迟奚祉这话在点自己,元知酌有些心虚,可惜她还未来得及错开脸,对方就先她一步松了手,泛凉的手背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格外的好脾气,
“朕看你也累了,今日的功课就到这,乖乖回鸾禧宫去,午膳已经差人备好了,”视线又落回到她的唇瓣上,迟奚祉话音一转,笑意更甚,“就是不知道酌儿还吃不吃得下。”
“哦。”元知酌应下,也不知道是晏淮瀚那句“宫中忌讳,正龙逆鳞”刺激到了自己,还是迟奚祉今天来的突然,气压又实在太低,总之她走出抱厦时的步伐都是轻飘恍惚的。
门外的凤辇起轿,邬琅识眼力地将槅扇关上,隐在角落的黯色扑上来,湮灭了厚重殿门挥起的最后一丝尘埃。
迟奚祉敛眸,坐在刚刚元知酌躺着的贵妃椅上,元知酌贪软,叫人铺了几层白狐毯子,波斯进贡的软枕她也差人带了几只来,垫在腰后、颈侧、膝下。
躺在上面像是躺在云端。
迟奚祉手一抻,从身后摸出一只饕餮攒金如意枕,拿在手里触感柔软,他垂睫把玩着,轻轻一捏就软枕就陷了下去。
贵妃椅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花果香,从四周攀上迟奚祉的衣袍,与他身上的迦南香融合在一起,不经意间的药香里透着甜凉的香韵,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而散开,很是不起眼又让人难以忽视。
室内静谧,晏淮瀚没再落座,也不敢有大的动作,恭敬地弓弯着腰背,自迟奚祉进门的那一刻,他就不敢抬眼,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压在他的脊梁上。
抱厦隐在古树繁花之中,即使是正午时分,屋内的温度也舒服,却让晏淮瀚不自觉湿了后背的衣衫。
迟奚祉坐姿并没有端着,意态轻慢狎昵,捏着手里的如意软枕,手背上青紫的经络伏在皮下,随着骨节起伏,若隐若现。
半晌之后,迟奚祉松手,将些微变形的软枕搁置到小圆桌上,微曲中指,轻敲了下桌面,妖冶的眉眼漫出一抹笑,似乎是才注意晏淮瀚还站着,“怎么不坐?”
晏淮瀚右眼狠狠跳了几下,牵动着他脸上的神经,他盯着地上的青砖,恭声道:“回陛下,天子主上位,臣位卑,自然不敢平坐。”
迟奚祉拢袖,端起刚刚元知酌的花神杯呷了一口,旋了旋琉璃剔透的杯口,他漆黑的凤眸阴冷,绯红的唇扯动了下,“皇后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晏淮瀚的神情缓了些,笑着回道:“皇后娘娘聪慧,中庸之道一点就通。”
迟奚祉斜目,扫了眼桌面上摆着的茶食花果,忍俊不禁:“中庸之道?她怕不是来喝茶听书了。”
她寻了一个好的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