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杜言秋追问。
杨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除非是不得已。”
“哦?”
这与杜言秋和姜落落曾经的推测一致。
“这么跟你说吧。”杨雄正了正身,“我伯父确实是靠钟寮场起家,可靠钟寮场发家的不可能只他一人。我伯父如今虽说早已放弃钟寮场,可曾经与他有关的账目未必毁掉。若有这份威胁在,钟寮场出什么事,他多少都要承担一些。”
“那么,当年与你伯父一起吞钟寮场这块肥肉的还有谁?”
见杜言秋双目闪着清明,杨雄方后知后觉醒悟,所谓“除非”,杜言秋早就想到了,他等的就是自己主动吐露更多。
“大伯父从不与我多说他的旧事。我只是依照自己掌握的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其中有福威镖局的份儿。福威镖局几乎与我大伯父起家同时壮大,一跃成为汀州最强,谁手里有点私财,靠他家护送最靠谱。”
“你的意思是,福威镖局负责帮钟寮场藏匿赃物,被我发现的那座金库便是其中之一,贺永等一众镖师确实是替福威镖局办事?”
杜言秋轻轻搓着指肚。
真相能是这般一目了然的简单?
“以我之见,镖局帮忙藏金子是真,贺永等人想私吞那笔金子也是真。”杨雄道。
“杨员外退出,福威镖局帮忙藏匿,至少还当有个在钟寮场做主的。以你之见,会是谁?”
杨雄目光微眯,“你为何如此关心钟寮场?即便你从我口中知道这些,拿不到账目证据,你也根本奈何不了谁。”
“邓知县是因查钟寮场而死。”杜言秋直言告之。
“你还真在乎他的死?”
“朋友之情是真,怎能不在乎?”
“朋友之情岂能抵得过性命?”
“不将实情都查个清楚,我又如何在上杭立足?”
“这上杭的事我都有许多不明白。”
“所以方有你我此时坐在一起闲聊。”
“这倒也是,哈哈!”
杨雄笑罢,抬手在桌面缓缓拍打几下,“伯父从未与我透露他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但在隐约的话语之中,我觉察到他的背后一直有人压着。”
“哦?不是说杨员外神通广大,就连胡知州也要让他几分?”
因杨家在汀州有如此地位,即便杨雄不插手赌坊,做其他生意也是畅通无阻,只要他感兴趣,就能赚到大头。
说是杨谆不看重他的两个侄儿,最起码杨雄这个侄儿就占了他不少名头好处。
杨雄嗤鼻轻哼,“我伯父在钟寮场吃肉时,胡知州不过是知县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他确实不配与我伯父平起平坐。”
“你说的这位知县便是在胡知州之前致仕还乡的那位程知州。身为当年的上杭知县,这位程知州可是配得上与杨员外平起平坐。官大于民,照说当上知州的程大人应该能够压杨员外一头。可他在九年前致仕还乡后,不是离开汀州?从此汀州再无此人消息。”
杜言秋捏起手边的空茶杯,换了个位置又轻轻放下。
杨雄则道,“我曾派人去寻找告老还乡的程知州,可在他的家乡也并无此人。”
“是从未有过此人,还是此人及家眷并未归乡?”杜言秋问。
“据说当地有个与程知州同名叫程展平的,年纪也相仿,可是自三十多年前离乡后再未回去。这个名字也是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或者程家远亲记得。”
“所以,程知州致仕后,一家人便都失踪了?”
“可以这么说。或者,你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