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听至此处,心中恍惚一怔,忆及自己举家被害,不禁悲从中来:“这位姑娘不过是寻常百姓人家,年纪轻轻,便遭此横祸,偏又废了一只右手,上天对她着实不公。然她坚韧不拔,自知难学武艺,也决计要亲自报此血仇。这等心性,我梅剑之一介堂堂七尺男儿,却万不能相比,实在惭愧。”这般一想,竟不觉红了眼眶。一旁的关通海、方若望和丘三望兀自留神听虚子显相道,是以并未察觉他凄然神情。
梅剑之定了定神,继续听虚子显道:“崆峒派武学虽多,非以右手使之的却是了了,即便学得双手同持的双刀双剑,单凭左手发力,也全然使不出个中精髓。老夫将她扶起,说道:'我实乃无能为力,教你不得,但盼日后你有机缘遇得良医,治好手疾。'那小姑娘闻言,许是又生出希冀,便追问道:'那么哪里有这等高明医术的人?我去求他,求他治我!'”
“老夫知这世间,若论医术,最为了得的当属崂山派的孙玄清孙掌门,但此人避世已久,常人难寻,至于旁的人,老夫听闻那河南陈州附近,有一位乞丐神医,医术颇为精湛,遂想既寻不到孙掌门,或带她前去碰碰运气,也有可能。”
“乞丐神医?”梅剑之忽然一愣,回想起当年胡镖头重病难治,便是一位老乞丐前去镖局,不过几副中药,便给胡镖头医得大好。难道虚前辈口中所道的“乞丐神医”,竟是此人?
虚子显继续说道:“老夫原本打算游历罢这山水秀丽景色,再行返回,见这小姑娘容色饥黄,形单影薄,独自上路到那开封府,定然凶险。遂道:'我此行正要北上,小姑娘,你随我一道去吧。'那小姑娘听言极是欢喜,又跪着磕头道:'多谢伯伯,多谢恩人!'老夫又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姑娘道:'我叫阿云。爹爹娘亲常常唤我云儿,似天上云彩那般,无拘无束。'说着,一伸秀指,指向天空。”
“老夫带着阿云一路北行至岳阳、武昌,再到河南境内的南阳府。一连数日,阿云虽是农家少女,不曾见过世面,料理俗物却极为心细,一路上饮食起居,皆给她安排得妥善。老夫与师弟闯荡江湖,从未有得这般感觉,有时当真便觉得她像老夫女儿一般。 ”